书接上回

黄家四少爷黄嘉凤带着媳妇杨慧妍，和闺女黄欣怡从广州回奉天城省亲。白凤娇笑着脸，拉着手，嘴上似抹了蜜，不停跟杨慧妍套近乎，还特地让小厮套马车，陪黄嘉祥一家三口去小河沿、大东门转悠一圈，吃最好吃的小鸡炖榛蘑，然后拉着杨慧妍进屋翻扯起是非，撺掇道：“别看余春莲面带猪相，其实心中嘹亮。不知使什么招数糊弄老爷子，让老爷子把巧娘一脚踢开，她当管家婆，只手遮天，横行霸道，任谁也不放在眼里，除老爷子之外，全家上下都得瞧她脸色过日子。”

白凤娇边说边挤出几滴眼泪，轻叹一声，吐出一口浊气，幽幽道：“以前咱们家多兴旺，现在可倒好，大哥二哥死了，黄嘉麟不着调被老爷子赶出家门，加上近段时间男剪辫子女放足闹的，生意不好做，余春莲就想趁放管家婆机会为自己捞上一笔，所以她想方设法扣我们月钱。”

杨慧妍问道：“这事老爷子难道不知道？”

白凤娇道：“老爷子知道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全听那猪蹄子摆布。”

杨慧妍和稀泥地道：“我看老爷子说话做事非常有主见，应该不会听余春莲摆布。”

“你可别看余春莲是柴火妞，心里鬼主意海了去了。咱们妯娌俩加在一起也算计不过她。”白凤娇继续道：“你说余春莲坏不坏，上个月把我月钱扣得一分不剩，说还没扣完，这个月要继续扣。”

“还有这事？”杨慧妍问着。

原来正月十五赛脚后，巧娘就累病倒了，成天咳嗽不断，头昏脑涨，没有精神，不想再料理家中事情，黄安仁就让春莲替巧娘几天，说好一个月后巧娘病好利索，再把家交还给她管理。然而巧娘年纪大了，说什么也不愿再操心，由着春莲管家，自己乐得清闲。

惟利是图的白凤娇见春莲当上管家婆，心里很不高兴，背地里出了许多馊主意想捉弄春莲，春莲压根不搭理她。

别看平时春莲不多言不多语，其实是有心的人。她自从巧娘手里接过家里钥匙，就把巧娘记的账本全翻看一遍，弄明白家里每月进账和支出，暗叹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若不是巧娘平日精打细算，过得仔细，这个家恐怕早支撑不下去了。

春莲看着手里钥匙心里发愁，背地里与梨花商量老半天，才跟黄安仁提出把家里月钱减半，能省就省点，等生意好转，手头宽裕，再把钱加回来。

黄安仁沉吟许久，对春莲道：“你如今是管家，家里大事小事全由你做主，我不拿主意。”

春莲听黄安仁这样说，心里主意便定了。

白凤娇听说月钱减半，心里老大不乐意，动心思鼓动淑芬跟春莲闹。淑芬自然知道凤娇动的什么心思，故没搭理她。

白凤娇见淑芬不理她那茬，气得压根直痒痒，胡乱骂了一通后，对春莲提出诸多要求，今天要买这样，明天买那样，不给买就坐在当院哭天抹泪，似受了天大委屈。

春莲浅淡平和，对白凤娇提出的能办就给办，不能办的绝不办。到发放月钱时，春莲把大伙叫到当院，拿出记事本，一笔一笔对账，谁提出非分要求多支出的钱在月钱里扣除，当月不够扣下个月继续。白凤娇一听傻眼了，明白春莲没巧娘好糊弄。

杨慧妍虽回奉天城没几天，已看出黄家不似表面那样平静，加上自己是头一次跟丈夫黄嘉凤回来，不想掺合到是非中，却听说公公是看脚不看脸的主，余春莲年纪轻轻能当黄家管家婆，主要是脚俊俏。因此极想看看春莲的脚到底俊成什么样，结果没看见不说，想跟她唠几句家常，也搭不上话，加上白凤娇东挑西挑，心里有些坐不住劲，于是把脚狠狠拾掇一番，套上铁鞋去见余春莲，白凤娇陪在她旁边，只要杨慧妍得胜，她就立马闹个破鼓乱人捶。

坐在屋里的春莲听见咯嘚咯嘚鞋底敲击地面的声音，抬头见杨慧妍、白凤娇挑帘进屋，赶紧招呼坐，忙碌沏茶倒水，脸上含着笑，谈东谈西，眼神只搁在杨慧妍、白凤娇脸上，不看脚，也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脚，将脚缩进裙摆里叫杨慧妍、白凤娇干着急，却没辙。

看不见春莲的脚，杨慧妍和白凤娇心里急得跟猫抓似的，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闲唠，想套出兴趣点来。

白凤娇嘴角上扬，露出窥窃一切的虚伪笑容，对春莲甜甜地道：“这段时间你忙得够呛，我也没好意和你坐下来唠唠。”

春莲微微一笑，对对白凤娇道：“现在有空，想唠什么唠你唠吧！”

白凤娇立马把话引到正题上，道：“你看看慧妍脚上的鞋俊不俊？”

春莲斜觑着眼儿瞅了一眼杨慧妍的脚，道：“慧妍；你脚上的这双鞋真不赖，里面全是硬的，脚若没有半点柔和劲，或肥一点，长一点，歪一点，就甭想穿进去。这叫你将就它，它不将就你。”

“谁说不是呢。”杨慧妍美滋滋地拧着腿，将双脚完全暴露出来，显摆道：“我和嘉凤在广州逛街时遇见一位收藏爱好者，那收藏爱好者见我脚长得周正，非要把这双鞋送给我，我当时哪好意思要哦，那人还不高兴，说鞋赠有缘人，如果无缘，给钱也不卖。”

“还有这好事？”春莲笑着脸，眼神中散发出一丝不相信。

“慧妍；人家是稀罕你的脚，若换个烂猪蹄子，人家哪能看入眼。”白凤娇有意拿话给春莲听。

春莲似什么也没听见，不紧不慢地对杨慧妍道：“铁鞋是十双脚有九双半不合适。主要是太硬，还重，不透气，穿着更是闷脚凉脚，走起路来像钉了掌的马蹄子咯嘚咯嘚响。这样鞋只能雨天将就着穿，好天没人穿它。”

春莲一席话等于狠狠拍了杨慧妍一巴掌。她仍笑着脸，在裙下使左脚勾下右脚的莲鞋，弯腰拿起来，客客气气递给杨慧妍，道：“你试试我这鞋。”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