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梨花见白凤娇愈骂愈邪乎,甚至收不住口。脸面上什么也不说,背地里却跟管家婆巧娘嘀咕,让巧娘管管白凤娇,毕竟规矩出大家,她那样没羞没臊胡乱骂,外人听见成什么样子?
巧娘阴沉着脸问梨花道:“二少奶奶跟三少奶奶到底有什么过节?”
“应该没有。”梨花跟上一句:“三少奶奶的脾气您还不清楚,在这个家除老爷子外,她服过谁?”
巧娘没吭声,沉默许久才对梨花道:“你说得极是,若不压压三少奶奶的气焰,这个家往后恐怕真不好管。”
巧娘将白凤娇发泼撒野的事过给黄安仁,并问道:“您真打算把家钥匙交给三少奶奶保管?”
黄安仁脸不挂色地道:“家里就这点事,有你一人张罗就足够了,暂时还用不着她插手。”
巧娘道:“三少奶奶可四处放风呢,您得提防着点。”
“你是长辈,没事别家长里短,说三道四,搬弄老婆舌。”黄安仁数落着巧娘,让她出去。
巧娘讨个没趣,灰头土脸扭头出正堂,钻进自己下屋做针线活。
黄安仁坐在正堂练习了好一阵子毛笔字,才让人把白凤娇叫来,沉着脸问道:“东厢房门口摆的大脚鞋是怎么回事?”
“什么大脚鞋?我不知道呀!”白凤娇装懵卖傻,来一个死不认账。
黄安仁蹙眉道:“你去把那大脚鞋拿出去丢掉,别摆在那,让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爹;我??????”白凤娇对黄安仁发憷,纵然有一百个不愿意也不敢再说不。心里暗猜准是余春莲背后告状,否则老爷子怎么会知道这事。
白凤娇恨得牙根直痒痒,杀人的心都有了。站在当院破口大骂春莲是老母猪下田,可劲撒欢卖骚,给脸不要脸。心里发誓要让余春莲好看。
为孤立余春莲,白凤娇笑着脸跟大嫂郑淑芬套近乎,说她字写得好,古筝弹得也好听,是奉天城数一数二的才女。并隔三岔五送些水粉胭脂香料,和布料鞋样,还给莲心买零嘴吃。
郑淑芬看着白凤娇赠送的东西,面上受宠若惊,心里明镜。家里女人功夫全在脚上,而自己一双脚却因挑鸡眼感染而毁掉,因此在看脚不看脸的黄家不受待见。幸亏喜欢书法,没事弹弹古筝打发时间。郑淑芬从小读私塾,知书达理,明白人一辈子有坐轿子的,也有骑毛驴的,回头一看还有牵马的,所以这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郑淑芬虽年纪轻轻就守寡,但心态很好,跟谁也不攀比,也不得罪任何人,更不探听是非,说长论短,,带着闺女莲心踏踏实实日子,心里还是挺畅快的。
郑淑芬在黄家是有名的好脾气,无论谁都能跟她说上几句话话,从不伤任何人感情。郑淑芬娘家在山东诸城,祖上靠卖私盐发家,家底殷实,从小受父母宠爱,私塾读了五年,写得一手好字,精通音律,才德兼备,娴静典雅,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雍容端庄的韵味。
平日里,郑淑芬言语不多,但对黄家大小事全看在眼里。她曾见过老爷子钻进余春莲东屋,自打八月十五赛脚后,又转头往白凤娇屋里钻。白凤娇矫情,唯利是图,是没理也要搅三分的角色,嘴上从不饶人,把心眼比筛子眼还密的黄嘉威制得服服帖帖。黄嘉威也是心甘情愿,被白凤娇当小狗一样逗着玩。若白凤娇说不许他回屋,黄嘉威就真的不迈进屋门半步,但也没闲着,与二哥黄嘉麟在暗门子、大炕坑胡乱窜。
黄嘉麟、黄嘉威出手大方,老bao子自然乐得忙前忙后的招呼,按钟点收钱,没有钱就将脸搁在脚背上,母夜叉似的堵在屋门口不允进屋。因此黄嘉威、黄嘉麟常变着法子问黄安仁要钱,要不着就去柜上拿。实在拿不到,就想办法偷卖屋里当摆设的古瓷瓶古字画。
知子莫若父,黄安仁对黄嘉麟、黄嘉威的德行早看在眼里。他效仿林则徐训子联:“子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损过其。”当听说近段时间黄嘉威、黄嘉威与佟凤来走得格外近乎,立马明白佟凤来打的是什么主意。
黄安仁把黄嘉麟、黄嘉威叫到眼面前,正色道:“我不管你们俩个在外面怎么胡闹腾,咱这家的规矩不能变,谁若犯了家规就滚蛋,不许再踏进门槛半步。”
“爹;您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们虽不争气也不会坏家规。”黄嘉威嘴上说着,背地里却撺弄黄嘉麟偷余春莲的鞋。她在家不受待见,不敢在老爷子面前告状。
的确是;自八月十五赛脚后,春莲在黄家地位连个婢女都不如,黄嘉麟更是打心眼里腻歪她,却听不得谁说她脚孬,一听就来气,恨黄安仁给他娶了一个大脚莲,让他在人前人后抬不起头。常没来由的把春莲揍一顿,打得春莲鼻青脸肿,万点桃花开。
春莲整日以泪洗面,旧伤未好又添新伤,精神几乎崩溃,但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咬着后牙槽,好死不如赖活着。
这天;春莲打开雕花琉璃炕柜整理莲鞋,察觉莲鞋又少了一双,知是被黄嘉麟偷去的,于是和梨花商量,把莲鞋藏好,一双富裕的也不留。
黄嘉麟拿不着莲鞋,心气就不顺,没事找事跟春莲瞎闹腾一通,闹腾累了就腆着肚子去暗门子、找相好的窑姐含心儿。
含心儿长得娇小玲珑,妖娆妩媚,和春莲是同乡,比春莲大几岁。当年参加过莲花镇首届赛脚会,抓阄第一轮上场,获特制竹牌,准备参加再次选拔,没成想第三场晾脚还未赛完,大戏台就被涌塌,混乱中含心儿脚上的鞋被踩掉,她没辙,只能随便捡一双狼狈回家。娘见含心儿脚套一双破鞋,摸样狼狈,气得不问青红皂白,由着性子抡起笤帚疙瘩,劈头盖脸,把含心儿一顿好揍。
含心儿本来心里就委屈,加上莫名其妙地被被娘暴打一顿,心里很是委屈,抹着眼泪跑到大桥上,把心一横,跃身跳进水流湍急的大河里。这条河越往下游河道越窄,落差也越大。含心儿不会游水,被激流狭裹着,沉沉浮浮,眨眼几十里地出去了。也是命不该绝,一块朽木板冲到她眼面前,含心儿赶紧伸手抓住木板顺水漂到岸边,被在河边炸鱼的李大头救了。
李大头不务正业又好爱赌,家家徒四壁还花哨,0好几了还未迎娶,主要是没有哪家闺女愿意嫁给他,连寡妇见了他也躲得远远的。
李大头长得膀大腰圆,四方大脸,挺大脑袋,说话瓮声瓮气。他把含心儿拖上岸,倒提双腿拎起来,用手挤压含心儿肚子,使灌进肚子里的水吐干净。
含心儿悠悠醒过来,睁开惊魂未定的双眼瞅着救她的李大头,无力地道:“谢谢你救了我。”
“佛祖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李大头“嘿嘿”笑着。见含心儿摸样长得挺俊俏,心下自然喜欢,道:“大妹子;你玩什么不行,干啥不会游泳还要在河里泡着?”
“我??????”含心儿委屈的泪水成双成对的滚出眼眶。
李大头见含心儿哭得委屈,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道:“我是粗人,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哈。”
“不是你。”含心儿抹着眼泪
“跟我回家吧!”李大头略微弯腰把含心儿扛到肩膀上,甩开步子蹬蹬瞪回到家,肩膀一歪,把含心儿丢到炕上,从堆在炕角里的衣服堆里挑选出一套稍微干净点的衣裤,递给含心儿,道:“我光棍一条,家里没女人衣服,你将就点,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别腾在身上小心着凉感冒了。”
含心儿听了李大头的话,心里阵阵发暖,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李文进,因为头大,人家都叫我李大头。你也可以叫我李大头。”李大头咧嘴“嘿
嘿”笑着,见含心儿没动弹,于是催促道:“你怎么还不把湿衣服换下来?腾着着凉我还得给你请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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