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芷玉的尖叫声冲破屋顶。
只见连绛霜素白的掌又朝映雪的右脸挥下,“啪!”扎扎实实的五指印骤然出现在那片凝白如玉上。
映雪的脸被打偏了,松松挽起的斜云散落,披落在肩头。她唇角带血,转过脸来冷眼瞪着连绛霜:“你在报复我!”
“对!”连绛霜痛痛快快的答,下巴抬得高高的,“谁让你勾引胤轩!现在他碰你一次,我就整你一次,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映雪没有再在千蓉的手中挣扎,冷冷回望眸中阴冷的连绛霜:“即便我不争,你也容我不得?”
“不。”连绛霜掀唇冷笑,用指去拭映雪唇角流下的那条血痕,一脸寒霜,“要怪,就怪你偏偏生了这张脸蛋。”
她的指攀爬到映雪的额上,拨开那片刘海,“亚父说得没错,胤轩以后会爱上另一个女人,一个额带莲花胎记的女人。你瞧,这朵莲花变小了,小到只有拇指大小,它在告诉我,已是留你不得!”
“我银针上的毒是你下的?”映雪心头一紧。
“当然不是。”连绛霜放下拨开她刘海的手,改为捏住她的下巴冷笑:“我才没那么蠢做这样的事!如若我真想让你死,只会慢慢折磨你鞭挞你,而不是一刀痛快的解决你。”
映雪心头冷寒,说不出话来。连绛霜的狠毒,她不是第一次见识,却超乎想象。
连绛霜又噙着一抹冷笑道:“呵呵,你就慢慢等我怎么折磨你吧,多事的女人!”
“放过芷玉和沥安!”映雪水眸微冷。
“可能吗!”连胤轩笑得更冷,示意身后的丫鬟将映雪放开了,挑衅道:“苏映雪你说对了,不管你有没有心与我争,我都容你不得,因为从你嫁给胤轩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只有死路一条!还有,你现在在府中连最下等的婢女都不如,我看你怎么与我斗!”
“小姐,不要理这个疯婆子!”芷玉在外面叫喊,“她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越是退让,她越是得寸进尺!小姐,不要对她让步!”
“给我掌嘴!”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芷玉和沥安?”
“呵。”连绛霜满意的听着外头芷玉被掌嘴说不出话,挑眉笑看着映雪:“你现在都自身难保,就别妄想保住他们,我告诉你,你们三个,一个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要将你们慢慢玩死,才泄我心头之恨……”
“你!”
那边,千蓉带着报复的快感将芷玉掌得满嘴是血,双脸肿得似馒头,正还不泄恨的扯掉芷玉的耳环,弄得那耳珠子鲜血直流,陡见得廊下有个高大的身影急匆匆朝这边走来,这才吓了一大跳冲进屋里:“小姐,王爷往这边来了,已经在廊下了,怎么办?”
连绛霜脸色微变,却不急不忙拔下头上的珠花,弄乱长发,然后猛然将额头撞向桌子的一角,赶在男人踏进门来的那一刻,楚楚可怜躺在了地上。
“绛霜!”刚进门的连胤轩脸色大变冲进来,单膝跪地抱起那软软的身子,“怎么回事?”
那一眼,自是望向双颊微肿的映雪。
映雪的心被那一眼扎了下,心头有种酸涩在蔓延,却望着男人,没有出声。
千蓉立即在旁边哭开了,可怜兮兮道:“刚才王妃娘娘二话不说一进来就抢小少爷,说小姐虐待了小少爷,要找太妃娘娘告状……呜,可怜的小姐被那粗蛮的芷玉一推,撞在了桌角上……”
连胤轩剑眉一皱,抱起昏过去的绛霜往内室走,明显是将那千蓉的话听进去了,吼道:“快去找大夫!”
“哦,是,王爷!”千蓉戏演完了,用袖子一抹泪珠子,功成身退。在门口,又恶狠狠瞪了芷玉一眼才奉命去为主子找大夫。
“小姐!”芷玉满嘴是血,捂着脸跌跌撞撞朝映雪扑过来,躺在她怀里哭得语无伦次:“小姐,我们走吧,这里呆不下去了,呜……”
映雪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从内心深处迸发出的畏惧,心被撕裂般的痛。
她何尝不想走,又何尝想与这连绛霜争,可是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想置她于死地!不惹她,她却时时针锋相对咄咄逼人,伤及她的亲人,不曾退过一分一毫。
她死不足惜,却不忍让芷玉和沥安陪她受苦受伤。想逃,却有个人紧紧抓着她不放。
此刻,这个人在为那个人疗伤,用尽他最大的嗓音朝她吼:“还杵在那里做什么,你不是懂医吗,还不来给绛霜看看伤势,该死的!”
最后那声“该死的”,几乎掀了屋顶。
她放开瑟瑟发抖的芷玉静静走进去,看到男人怒目铮铮瞪着她,牙关咬得“咯咯”响,在极尽隐忍。而床上的女人,额头的鲜血汩汩不止,染红男人的大掌。
她眸中闪过一抹冷意,走过去。
男人却一把拍掉她伸过去的素手,星眸暗沉失望道:“罢了!”
罢了?罢了就罢了!她将手缩回水袖里,依旧只是冷冷瞧着榻上昏迷的女子。
随即,大夫被请来了,她和芷玉被请出去了,她没有在这里停留片刻,带着芷玉和沥安回到了绿雪园。
芷玉和沥安都受到了惊吓,一直抱着她哭,不肯松手。月筝本来想来瞧瞧究竟,让她挡回去了,因为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
她先将小沥安哄睡了,再拿清水给芷玉洗去嘴巴里的鲜血,给她高肿的脸颊抹上消肿药膏,为她换干净衣裳。
却在做完这些后,静静站到了窗边。
芷玉忍着痛对她的背影含糊出声:“小姐,我们离开这里吧,即便在外面吃苦,也比呆在这里强。”
她没有动,但背影微微僵了下。
芷玉站起身朝她走过去,“小姐,那个连绛霜她根本不是人,不管我们惹不惹她,她都不会放过我们的,小姐……小姐,你哭了?”
窗前,她最为依赖的小姐,微微仰着面,将泪含在了眼眶里。但那眸中的晶莹,明明是泪珠子,在夕阳里,璀璨凄美。
“小姐?”她的喉咙里已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酸涩。
片刻,她的小姐侧颜看她,眸中却已清冷一片,荡不起一丝涟漪:“芷玉,不要怕。”
“小姐。”她却鼻子一酸,泪珠子迸落,靠在小姐细弱的肩头哽咽:“小姐,你的命真苦,从小到大没有享过一日福,嫁了人也……只可惜芷玉保护不了你,反而净给你惹麻烦,呜……”
“不要哭。”映雪只能静静抚着她的发,微抬着下巴,轻喃,“不要哭,不能哭……”
半晌,芷玉哭累了,头颅搁在她的肩膀上睡了过去,面上泪痕犹新。她将她轻轻掺倒在旁边读书喝茶之用的软榻上,搬走了小桌,为她取了床薄被轻轻搭上。
芷玉的眼周黑得很厉害,肩头有很深的红痕,似是挑重物所起,一双小手新茧起伏,全是水泡,而后陡然拧眉呓语,在睡梦里也是兢兢战战。
她用帕子为她擦了擦汗湿的脸,握着她的小手,静静坐在旁边。
片刻,月筝在外面叫她:“姐姐,在吗?可以过来妹妹这边一趟吗?有急事。”
“好。”她轻轻放开芷玉的手,打开门走到了隔壁的月落园。
月落园里找她有急事的,不是月筝,而是为连胤轩治眼睛的那位老大夫,也是刚刚为连绛霜看过伤势的大夫。
老大夫过来是顺便为月筝看看风寒,无意中提起了她。
等到月筝回避,她淡淡问道:“是药引没有了吗?”
“是的,王妃娘娘。”老大夫恭恭敬敬站着,与她隔了架屏风,“上次王妃娘娘为王爷送来的那一竹筒子血,老夫只炼制了七七四十九粒清目丸,原本定为王爷一日取用一粒,但是王爷现在的眼睛由于荒野风沙侵染,恶劣了些,便需要每日早晚一粒……”
“大概还需要多少粒能使他痊愈?”屏风后的人儿静静出声。
“还要七七四十九粒,且要视情况而定。王爷最近不太保重身体,老夫怕……”
“明日你来这个地方取药引吧,我会供他让他完全痊愈的药引,还有,不能让他知晓药引是我的血。”
“老夫知晓,只是王妃娘娘真的对当年的那个红衣女子感兴趣吗?要知道能拥有这种药引的人,只有她的后人或她的族人。”
“即便我想知晓,你能说出个什么来吗?”
“呃,这个……老夫当年只匆匆见过一面,除了知晓她穿了一身有别于天景服饰的红衣,额头带有莲花胎记,并无知晓其他。”
屏风后的人安静下来,片刻才道:“连绛霜的伤势怎样?”
“伤口不是很深,老夫刚为她止了血上了药,并无大碍。”
“好,明日这个时候你再来吧。”
“是的,王妃娘娘。”
等送走了老大夫,她也告别月筝回到了她新的寄身之所。刚踏入房门,兴师问罪的人终于来了。
是太妃娘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