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骑?”那准备将连胤轩人头手到擒来的淮州副将立即脸色大变,手中缰绳勒出冷汗:“怎么回事?他的十万铁骑不是入了卞州城吗?不好,我们中计了,快撤!”
一阵凌乱铁蹄,那刚刚站稳脚跟的宇文大军又开始往回撤,再次在这荒地上带来地动山摇沙尘纷飞。
汗血宝马上的连胤轩冷眸微眯,厉声吩咐身后的十二铁骑:“擒贼先擒王,给本王杀他个片甲不留!”
“是!”十二铁骑领命,双腿一夹马背,大氅一扬,手中瞬息多出一支铜戕,直直杀向那淮州副将。同时,左右两边的铁骑开始往下涌,先截去宇文大军的去路,将他们赶回原地,再铁盾一仰,齐刷刷举戟进攻。
其实连胤轩的铁骑只有五万,却由于个个骁勇善战出入刀林箭雨如履平地,故能以一敌十,将那宇文的十万大军围困在血海中。
宇文大军开始步步后退,闻风丧胆逃进那狼锥山,如没头的苍蝇四处乱窜,躲避铁骑的追击。而连胤轩只是带着他骁勇的大军守在狼锥山口,并没有深入锥子深处,他深深的知晓,这锥子只有入口没有出口。
坐在马背上,冷冷盯着当年那条差点将他困死的山谷半晌,终于有探子来报:“报,有十万宇文大军向这边逼近,已在五里处!”
“宇文祁都可来了?”连胤轩眸光熠熠。
“主帅正是宇文祁都。”
“好极了。”连胤轩眸光大放光彩,剑眉飞扬,厉声吩咐起来:“留二万兵马留守在狼锥山,其余三万随本王会会宇文祁都!”话落,已马背一夹,飞奔向前。
而那宇文祁都剩下的十万大军同样来得浩浩荡荡,只是他并没有让他的大军离连胤轩的铁骑太近,就在三里处停下了,与连胤轩冷冷遥望。
连胤轩策马立在高坡上,将那片黑压压的大军尽收眼底。再瞧夜空银月的位置,推测已到了寅时一刻(凌晨点),而那片黑压压的大军依旧停留在原地,不肯动。
银月再东移,到了寅时二刻(凌晨4点),宇文还带着他的大军在二里之外赏月色。此刻,恰好吹起一阵夜风,他额前垂落的一缕墨发往后飞舞,而他身上的大氅也迎风翻飞不已。
迎风?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不好!他眉心深深折起,立即策马下坡吩咐:“起盾!后退一里!”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得“咻”的一声,一支带火的箭头扎在高坡上。然后,万支火箭雨纷落,随着风势,飞得很远。
马儿受惊,开始嘶鸣,铁骑兵不得不退回狼锥山下。
宇文祁都又带着大军前进一里,迫使连胤轩不得前进,却又不肯杀上前。
“该死的!”原来是想由此消耗他铁骑体力!连胤轩眯眸,大掌一挥,示意铁骑披盾进攻,此时正好风停,更该速战速决!刚才活该让这老狐狸得寸进尺了一步!
却在此时,宇文大军那边陡然传来了凄厉惨叫,兵马慌乱成一片。只见宇文的后方,同样有好大一片弓箭雨压来,如乌云盖顶,密麻得没有间隙,而且从那箭头可看出是杀伤力极强的硬弓。
硬弓?夏侯玄?
连胤轩大吃一惊,连忙带兵往前再进两里,静观其变。
弓箭雨很快便停了,宇文大军那边死伤差不多一半,他们被这腹背受伤弄得措手不及,可是夏侯玄却没有趁机杀上来,那个墨色枣红色披风身影只是带着他的一万骑射兵安静立在宇文的两里之后,静静望着他。
连胤轩知道,这个才是真正的夏侯玄。他和他一样,都在掂量与对方的关系。是敌?是友?
然后,夏侯玄的身后又多出了一队兵马,军旗在即将破晓的霞光中飘荡,清清楚楚写着一个“萧”字。
呵,连萧邯俞也出来了!
他冷冷一笑,策马直直逼向宇文祁都。
映雪一被摔到地上,便吐出了她胃里所有的东西。
这伙人果然将她带上了凤雷山,一入那北冀门,就将她关在了老祖宗的灵堂里。只见灵堂里上上下下整齐供奉着一排一排的牌位,但不全是老祖宗的,有很多异姓牌位,尊称是“兄弟”。
而独孤北冀的母亲如氏之牌位,立在最中间,坛子里燃了三支香,轻烟缭绕。
映雪撑起虚弱的身子对那牌位拜了拜,而后开始拖着刺痛的膝盖往门边移动,想拉开门窗。无奈,门和窗都紧紧上了锁。
她靠在门板上,望着一室的幽暗阴冷,缓缓蹲下了身子。
她还是被这北冀给抓来了,来为被连绛霜失手错杀的北冀门门主之母偿命。呵呵,可笑的是,她现在不想死了,她想活下去,却又有人要取她的命。
老天真爱捉弄人。
“啪!”灵桌上一只老鼠蹿过,撞翻了几个牌位,发出吓人的轻响。随着轻响的,还有左右两排烛火的跳动,似乎是要响应那阴冷的氛围。
如此景象,她确实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睁大水眸看着。
一切恢复正常,窗外的风儿静了,灵桌上的鼠儿蹿过了,牌位倒了三个。
室内很静,连烛火都不眨下眼睛。
她的心跳恢复正常,告诉自己别自己吓自己,慢慢走过去,一一扶起那倒下的三个牌位。一个是如氏的,一个刻着“小妹冰芝之灵位”,一个没有任何字。
没有任何字?这算什么牌位?但它就立在如氏的左边,表明它就是个牌位。
她轻轻将那空牌位搁下了,再双掌合十,鞠躬拜了拜。
这个时候,灵堂的门终于“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传来不冷不热的声音:“我们副门主回来了,他要见你。”说着,兀自走进来又要野蛮的拖她。
“我自己会走!”她甩开了,自己走出门。
北冀门的副门主冯丰早在北冀堂等着映雪,他刚从淮州赶回来,只来得及喝一大碗茶水。
此刻,他眼睛眨也不眨看着走进门来的映雪:“你是连绛霜?”他的语里有丝惊讶,有丝不确定,又有丝惊喜。
“不是,我是苏映雪。”映雪非常反感这个男人在她身上巡视的目光,他将她从头盯到脚,然后用眼神剥她的衣裳,无耻!
“噢,你是苏映雪。”冯丰盯了她半刻,似是才反应过来,笑得乐不可支,“真想不到这世上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两人,只不过那连绛霜泼辣些,不过本门主喜欢……”
映雪的胃里又开始翻滚起来了,她脸一沉,道:“既然门主认清楚了,那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不急不急。”冯丰站起身,恬不知耻笑道:“本门主刚从淮州回来,得知三王爷现在没有时间来接你,所以打算留你在此住几日,景王妃你说可好?”
“不方便!”映雪往后退一步,躲过他抚上她香肩的手,“现在就送我下山吧!”既然已知她不是连绛霜,为何不去找真正的连绛霜报仇?
噢,不对,他不是门主,只是个副门主,遂道:“我想见你们北冀门主!”
杀母之仇是与孤独北冀结下,解铃还需系铃人不是。如若她现在与那北冀门主对质一番,说不定以后还少去这件烦心事,过得安稳些。
那冯丰还在笑,朝她走过来:“大哥在闭关,你见他做什么?门里的事,我这个副门主可以全权代理,不需要打扰大哥的。”
“只是……”这男人说着话,又要来轻佻佻抓她的手,“如若那三王爷不肯来救你,你便跟了我吧,我比那三王爷会疼女人,哈哈。”
“无耻!”映雪冷汗直流,退的时候差点撞翻后面的椅子,“我死也不会嫁给你!”
“死也不会嫁给我?”冯丰脑袋一偏,好笑起来,“这句话咋听得那么耳熟呢?噢,对,两年前连绛霜也说过这句话,但是你知道她的下场吗?”
他又朝映雪盯过来,整个一笑面虎。
映雪冷冷盯着他,躲到椅子后面去了。
冯丰也不追她,只是自话自答道:“当年她不从我,我一气之下给她开了苞,让她三天三夜下不了床……那美妙的滋味至今难忘啊,啧啧,可惜她……”
什么啊,映雪听得鸡皮疙瘩掉满地,一杯子砸过去,“禽兽!”
冯丰手一伸,竟然把那杯子接住了,谄着脸道:“想不到没有了那连绛霜,老天爷又给我送来一个苏映雪,真是怕我寂寞了,呵呵。实话告诉你吧,有人暗示我直接将你扔入我们后山的蛇窟不留活口,但是我看你生得花容月貌死掉可惜,所以决定将你偷偷留下……”
“滚!”映雪又抓起一个茶杯朝他砸过去。
这次冯丰没有顺利接住,“嘭”的一声,杯子在地上粉身碎骨,他不怒反笑,开始渐渐朝映雪逼过来,“连胤轩不会来救你的,你就死了那条心跟了我,跟了我你还有活路一条。如若执意等他来救,那我可要不客气的将你扔入蛇窟喂蛇了!上次那连绛霜让我破了身,想寻死为连胤轩守身,没把我折腾死……我可不希望你走她的旧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