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象是来拜访阑歆公主的,景王妃您是不知晓,这京城来的阑歆公主竟把王府当成了皇宫,吃穿挑着不说,还打骂府里的丫头,前几天去街上看中一串玉珠子,硬是让人把那首饰店掌柜打个半死,拆了他的店,只因那串珠子是东大街李家小姐订下的……”
映雪眉头蹙了一下,没做太大反应,这娇贵公主的脾性,又有谁不知呢。她问道:“府尹大人是来接阑歆公主回府吗?”倒是奇怪,连胤轩放任她恣意妄为。
“应该不是。”水媚摇摇头,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阑歆公主不会跟他回府的,她现在缠着轩王爷还来不及呢。不过,似乎是圣上知道了此事,来探探虚实。”
“圣上?”映雪眼眸盈亮,转过头来:“还有没有说其他事?比如关于我的?”
“没有。”水媚奇怪望着主子,该说什么吗?那邹府尹从来跟王爷是不大对盘的,这次如若不是为公主的事,他才懒得来王府呢。
“不过刚才府外来了两个乞丐,直呼景王妃您的闺名,说是来找小姐的,关管家见是两个乞丐,便打发走了。”
“他们叫什么名字?”莫非是芷玉?只有芷玉会记得她的。
水媚歪着头想了想:“好象是一男一女,还带了个小孩,叫什么玉的。当时隔得太远,没听清……”
“他们往哪走了?”天,真的是芷玉吗?映雪精神大震,迈开步子便往楼梯口跑去。却因身子有些虚弱,踉跄了下。
“在王府西后门,刚走不远。”水媚连忙跑出来掺住她,可是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王爷下了命令不让您出这个院子的,奴婢怕……”
“不怕,我只是出去找我的亲人,他不会怪罪的。”映雪已步下楼去,她怕再耽误下去,芷玉他们会走远。
只可惜,门口的两个家丁死也不肯给她们放行。无奈之下,映雪只好往那片荒凉的地方走,她记得那里有块废弃小门的。
水媚却不敢上前了:“景王妃,那里好黑,奴婢不敢去。”
“好,那你在楼里待着,我马上回来。”映雪只好独自一人往那口枯井处走,因为院子里的小后门在那一块。
那里果然是黑漆漆一片,可能由于今晚没有月亮的原因,比平日黑得透彻。走进去,竟然有野猫儿蹿过,发出怪响,让映雪整颗心提到嗓子眼。
她摸黑走到枯井旁边的隐暗小门,拨去枯掉的爬藤,使劲用力拉那绣掉的门环。这小门其实只有一人宽,是暗门,哪个院子都有的,只是竟然拉不动。
上次她明明记得没有上锁的,奇了,难道是连胤轩让人锁上的?倒是想得周全。
不死心再拉了一把,“咯吱”一声闷响,竟然又开了。只觉身侧刚才有股冷风卷过,明显有硬块砸在门锁上助了她。
“谁?”她立即回头,却哪里见得到人的踪迹?却始终觉得暗处有双眼睛盯着她,甚至在笑。她陡然想起那夜的那个白衣身影和枯草上的血迹。
“谁?”她在黑夜里再问了声,其实对她来说,她更能看清黑夜里的东西,毕竟,她在黑暗里待了整整八年。
只是,四周依旧是沉默,没人应声。
她眉头一蹙,没时间再问下去,从小窄门走了出去。一出来,又是一番天地。四周大灯笼高挂,青石铺地,假山云叠,依稀见得回廊里丫鬟们端着酒菜穿梭的身影。
她倒是迷茫了,嫁入王府这么久,她竟然是不知道王府后门的。向左走了几步,只见得一条清澈的池子,高高的戏台在对岸耸立,似乎越走越深了。
她有些焦急,快步朝远处回廊里的丫鬟们走去。罢了,此刻还是问问才好。却在转角处,与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撞了。
“你有没有撞到?”来者竟然先是扶了她,瞧瞧地上:“东西打翻没?本王一时走得急,没太注意。”原来误以为她是端菜的丫鬟。
“没有。”
等看清,两人皆是一愣:“是你?”这个男子,正是昏睡了半月之久的小王爷连温祺。只是这次,他没有再那样对她急声厉色。
他放开她,仔细瞧了她几眼,惊道:“嫂嫂果然长这模样,难怪王兄不肯让别人瞧见,硬是将嫂嫂藏了起来。”
“什么?”映雪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不安的望了四周一眼:“小王爷,我现在有急事,先告退。”
“去哪里?”这次,是另一道低沉醇厚却寒冰三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映雪背影一僵,回头。只见她那离府十日之久的夫君正朝这边走来,今日的他倒穿了一袭料子顶尖的浅色袍子,厚实的肩背,颀长的身子,面如冠玉,颇有玉树临风的味道。
“你去哪里?”他盯着她,又问了遍,深邃眸子依旧冰冷。
“王爷,臣妾只是随意走走。”她盈了盈身,轻声回应,不看他。
“给本王回去!”他又决绝起来,唤来附近的两个丫鬟:“扶景王妃回竹清院,不得本王手谕,不得出来。”
“王爷。”映雪这才抬起眼来,直直看着他:“你这是在软禁臣妾吗?臣妾只是在府里走走,何错?”
“何错?”他俊颜一黯,眸子犀利了:“你错就错在是胤韬那边的人,这座王府除了竹清院,哪里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处!难道,你会蠢到没有这个认知?”
唇角微微上弯,呈现一抹冷笑,再道:“现在滚回你的竹清院养好伤,本王很期待你的下一场好戏,记住了!将她扶回去!”那双眸子,竟是噬血的寒,原来他依旧认定那一碗毒药是她作的戏。
她轻轻后退了一步,甩开旁边两个丫鬟的靠拢:“今日府里大办喜宴,臣妾身为嫂嫂何以不能来看望小王爷?王爷,臣妾自进门,生是景亲王府的人,死亦景亲王府的魂,难道连在王府走动的权利也没有?”
说完,淡淡笑了:“还是王爷体恤臣妾大病初愈,身子不适,不宜四处走动?”这一句,让男人眯起了眸子,道:“本王正是体恤爱妃的身子虚弱,受不住累,来人,给本王将她扶回去!”
“王兄!”连温祺在旁边看了会,终于出声了:“王兄,既然王嫂想出来走走,你依了便是,出来透透气,对身子有好处。就像我,睡了半月之久,醒来便能大吃大喝了。”
连胤轩很诧异看向弟弟,冷冷提醒道:“看清楚些,她不是绛霜!”脸色依旧不大好看。
“我知道。”连温祺微微一笑,俊脸上隐隐有丝羞涩:“王兄,温祺替你代娶的那天就知晓了,绛霜才没她这般温柔,要不然大婚那日醉酒进新房,早被她一脚踢出来了……”
见哥哥和映雪的脸色都不大好看,又连忙改口:“呵呵,那日阑歆公主给我多灌了几杯,我酒量浅,都不知道自己进了哪里……只是旁边老有人叫‘新娘子’,所以记下了……王兄,王嫂别怪罪……”
说回来,他对新嫂嫂还是比较有好感的,那种感觉是一眼便生,所以直觉嫂嫂不是个坏人。虽然代娶的时候态度不大好,却是由于那京城来的太监和邹长青,并不是针对她。
这几年,那邹长青始终与大哥水火不容,为狗皇帝盯梢,将王府的一举一动全呈给狗皇帝那边的人,放任乱党制造事端,妄想借暴民之手除去大哥……
这些的这些,王府的人可是吃了不少亏,也长了些教训。今日请那邹长青过来吃酒,估计也是大哥在忍一时之气,却只怕是来着不善,善者不来呀!
正想着,那邹长青竟也转了过来,前面走着趾高气扬的骄蛮公主。原来是阑歆公主带着他寻了来。
“胤轩,原来你在这里!”萧阑歆甩甩香帕子,踩着凤头鞋“噌噌”扑向皱着剑眉的连胤轩,“难怪半天不见你和温祺的身影,原来是来这里了。哟,这不是我们新进门的景王妃吗?何以脸色这般不好?”
见连胤轩避开了她,她假笑两声将注意力转到映雪身上,打量了一番,用帕子掩嘴笑道:“王嫂身子可好点?当日听说王嫂一时想不开要服毒自杀,可把阑歆吓坏了,阑歆长这般大,还没见过这样的事呢,呵呵。胤轩你也真是的,怎么能让王嫂做出这样的事呢?”
连胤轩冷冷瞥一眼这聒噪女子,没出声,却是高深莫测朝映雪看过来。
映雪小脸暗沉,回他一眼,道:“只是染了风寒,并无自杀之说,多谢阑歆妹妹关心……”
“嫂嫂,这是怎么回事?原来我沉睡的这段日子,王府果然是怪事连连……”弄不清状况的连温祺插上一句。
“可不是,温祺你是不知晓,你沉睡的这些日子王府发生了好多怪事,包括你莫名其妙睡半月之久,太妃娘娘咳嗽加重……”一听此话,萧阑歆又是止不住了话匣子,连讽带刺看着映雪:“都说是灾星入了府,所以致使王府不得安宁……温祺你想想看,这个府里多了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