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玄有来接那个活死人吗?”他抬眸看她,视线又盯在她的红唇上,眸光一点一点的深邃。
她轻轻摇头,躲闪了他灼热的目光,“没有,浅浅住在左偏居。”
“为何不敢看本王?”他用掌掐过她细白的下巴,迫使她看他,道:“夏侯玄现在北上,正急着赶在本王之前杀进京都,所以本王也不相信是他掳了西门。只是西门至今杳无音训,本王担心他出了什么纰漏。”
“西门大哥行事一直古怪,而且足智多谋,臣妾相信西门大哥不会有事的。”她不再躲闪他的目光,任他追逐,努力压住心头的狂跳,“那么劫持粮草的人查出来了吗?”
他在听到她的前一句时,俊脸微微不悦,而后沉眸道:“劫持粮草的人是甯州城内的农民起义军,本王已让之归顺将他们纳在麾下,只是西门与本王最后一次在甯州城外碰面后就陡然失踪了,告诉本王,西门在走前的前一夜与王妃说了些什么!”
最后一句,是试探也是命令,微带酸意。
“什么也没说。”她轻轻浅浅看他,眸中清冷:“臣妾自小与西门大哥有过一面之缘,那一夜只是为西门大哥饯行。”
“呵,好一个吹曲饯行!”他冷笑,语中酸意更浓,眯眸:“本王看依依话别才更贴切!一曲赠离别,默守有来生!”
“啪!”她想也不想抬手甩了他一巴掌,气得红唇颤抖,“莫要渲染我与西门大哥之间的清白,他是你的兄弟!”
“女人,你敢打本王!”他被那一巴掌打醒了,侧回被她打偏的俊颜,一把拽起她将她狠狠抵在桌沿,“那么激动做什么,是被本王说中了吗?前一次吹曲送他,因为他走了,所以你在哭!这一次,你与他在凉亭难舍难分,作曲送别表来生……该死的,你当本王不存在吗?”
“王爷在臣妾的这里存在过吗?”缓和的氛围一时硝烟再起,她被他高壮的身子抵着,被他钳制在他的臂膀下逃脱不得,却抚着心口仰面冷笑:“王爷的这里没有臣妾,那么臣妾的这里也不会有王爷!”
既然他听得出她曲中的意思,却为何不肯睁开眼睛看看她的心!只要他愿意,她也会义无返顾的呀。
“你承认你喜欢上西门了?”他明显被吓到了,放开她,后退一步,“你果真喜欢上他了。”
她站直身子,望着他的样子心口涌上一阵阵的难受,“王爷,臣妾喜欢上谁,对王爷有影响吗?呵呵,王爷可要看清楚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苏映雪,不是连绛霜!”
“你当然不是绛霜!”他的俊脸瞬息恢复冰冷,眸中锐利起来:“不管你是喜欢西门,夏侯玄,还是楚幕连,本王都不会管,但是本王也绝对不会放你走!”
“你明明说过九月放我走的?”她娥眉紧蹙,不可置信看他。
“本王改变主意了!”他踞傲起来,利眸微眯再次朝她走近,“本王不会放你走,本王要你的心,要你这颗倔强的不可征服的心,女人!”薄唇轻吐狂傲的语,大掌也随之抚上她的胸口,抵在她的心窝上。
她身子为之一颤,望着他眸中的那片吞噬她的墨色忘可启唇。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她?仿佛,不肯爱他是她的错。
那么,他有爱过她吗?她再看他的眸,却发现那片让她差点沉醉的颜色已经散去,重新换上了他的冰冷踞傲。
他也随之放下了他的大掌,负手冷道:“即便本王娶了绛霜,你也永远是本王的正妃。”
“你娶连绛霜?”她听到自己的心口“咯噔”了一下,冷得她全身颤抖,“你还是不肯正视你心中的猜测,你明明已经查出来了,你明明知道的……”
“女人!”他怒吼一声打断她,冷冷盯着她:“不要管本王和绛霜之间的事,这不是你该管的!”
不该管?没有权利管?
也就是说,他虽怀疑这个假绛霜,却也接受这个假绛霜,甚至是爱这个冰芝,所以她的命根本比不上这个冰芝一根手指头!她转过身子去,扶着桌沿,“多谢王爷赐予我景王妃的权利,我定不负王爷所托,好好保住自己的命!”
他听着她自嘲的语,没有出声,墨眸一沉,往外走。
而她,绷紧的双肩松懈下来了,软软坐在圆凳上,将脸埋在臂弯里,趴在桌面上。
连胤轩去的方向是右偏居,偏居里幽香缭绕,夜灯朦胧,连绛霜早已摆好了酒菜和月饼、果子在等他。
“胤轩,你终于来了。”连绛霜只着了一件透明纱衣,没有里衬,火红肚兜将胸部曲线托着完美诱人,露出锁骨处的一片白嫩。
她一直娇媚含笑,眉眼处是一片掩不住的欣喜。
“恩。”连胤轩轻柔应了声,踏进门来,望了她单薄的衣裳一眼,对旁边的紫烟道:“取件衣裳为小姐披上,天儿凉了。”
“嗳。”紫烟乖巧去了。
连绛霜朝他走过来,牵着他的手走到桌旁,娇柔道:“我就知晓你今日一定会赶回来的,胤轩是个大孝子,我第一日就知晓了。刚才母妃可乐坏了吧,月饼都多吃了好几块。呐,这是我亲手做的月饼,快尝尝看。”
说着,举筷夹了块月饼送到男人嘴边。
连胤轩张嘴咬了一口,吞下:“你的手越来越巧了。”
“胤轩。”连绛霜微微一笑,放下象牙筷起身朝他走过来,藕臂一缠熟练在他腿上坐下,“这些可都是我让膳堂里的人慢慢教的,你以后有口福了,能做到我做的菜和糕点,哈哈,连母妃都难得尝到呢。”
“恩。”连胤轩低哑,回搂她,嗅着她发上让他闻了六年的幽香,“我这次只能呆一夜,明日大早就要起身了。”
“这么快啊?”连绛霜娇柔窝在他怀里,磨蹭,“那今夜你可要在我这边歇下,姐姐那边你刚才去过了……”
连胤轩抚着她柔软的发丝,“我今夜是在你这里下榻,小傻瓜,我看碧雪园那边已经重葺了,你是打算重新搬过去吗?”
“恩。”连绛霜窝在他怀里,素指绕着他的一缕墨发,“原本母妃是将我分配到碧雪园的,这次来东漓只是暂住,所以不得母妃和姐姐首肯,我是不敢住在这里的。”
“只要你想住便可住,务须给他们请示。”他沉声道,将连绛霜放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墨眸盯着她,“这段时日萧阑歆可有再欺负你?”
“她……”连绛霜咬咬唇,看向别处委屈道,“自从上次将那毒香洒在我房里,便没生什么大事,只是有次在她与后花园遇上了,她硬说是我推了她,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胤轩……”
她楚楚可怜抬头,眸子在烛光下闪着点点泪花:“我是真的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故意摔下去的,你要相信我。”
连胤轩腮帮子咬了咬,墨眸沉得看不清心思:“那个打翻夜灯的小婢是怎么回事?何以突然一口咬定是萧阑歆指使她这样做的?本王记得在临走前,查出是失手所致。绛霜,告诉本王,确实是失手吗?”
“胤轩?”连绛霜蹙眉看他,眼眶里的泪珠快落出来了,“我也一直以为是失手,那一夜她们在熏蚊子,我因为乏了,早早在榻上歇了……当时屋子里好大的烟,我死都拉不开那大门……”
越听,连胤轩的眉头皱得更深,终是在女子委屈扑在他怀里哭诉的时候,轻道:“一切事端的主使,本王定会严查,不管是谁,一个都逃不掉!”
“恩。”连绛霜抱着他哭得更大声。
等她哭累了,连胤轩将她轻轻抱回榻上,为她盖上锦被。
“胤轩,你去哪里?”连绛霜泪眼朦胧,紧紧抓住他的手,不肯让他走。
“去处理萧阑歆的事,顺便去见见北冀,听说他康复了。”他沉声答她。
“恩,那你早点回来,我有好消息等着你。”连绛霜这才放开他的手,破啼为笑,眉眼全是欣喜。
“什么好消息?”连胤轩立即问。
“你回来了我再告诉你。”连绛霜的笑开始变得神秘风情。
“好。”连胤轩瞧她一眼,转身走出去。
这次他打算去的方向是西居,却在经过主居的时候在窗外停顿了一下,透过轻轻薄薄的纱帘,看到他的王妃安静坐在香榻上,又恢复了她的安详。
“王……”旁边的小婢要对他请安。
他抬手示意她们别出声,又朝窗边走近了几步。
呵,她不管事的时候永远这样安静,云淡风也轻。
她的心思永远不会用她的唇说出来,而是用她的笛子。从第一次听到她吹笛,他就知道她的心里藏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楚幕连,却是一个重新闯进她心里的人。
第一次,她在哭。第二次,她在表来生。两次,都是吹给西门听。
起初他一直觉得西门在闹,就跟闹绛霜一样,所以他虽吼却并没有真怒,毕竟他跟西门从来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可是渐渐的,他开始害怕看到西门看她的眼神,没有人知道,西门看她的时候,眸中裹着一种无边溺爱,很认真的那种疼爱,仿佛她是他掌心的宝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