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染扯出一个自嘲的幅度,落叶归根?只是……看来我再也回不去生我养我的那个地方了,只是……启辰……你欠我一个解释,你欠我一份真心,若是有来世,姝染定不会再爱你。一滴清泪缓缓滚入衣衫,割断了最后的一缕情丝。
搭上姝染不成手型的腕部,颤抖的指尖四处游走,脉搏……脉搏……怎么会这样,竟然……根本就没有脉象,没救了吗?我不信……我不信,尽尘好似面临极大的痛苦,体内的真气险些走岔。来不及进屋,旋身落于假山旁的空地上,源源不断的真气涌入姝染体内,求你……一定要撑住,六岁,我亲眼看着父亲药石无灵病逝在床榻上,七岁,看着母亲相思成疾追随父亲而去,后来我自己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医术可以改变命运,哪知最终也落个无药可医,最终是放弃了,遣走了府苑中的大夫,自己也不需要再用药物延缓在尘世的时间,因为……没那个必要,只是……却出现了一个你,现在却又要再次看着心爱的人离去……这种痛苦直让尽尘窒息,“染,你要撑住,求你,替我活着好吗?你不是有仇必报的吗?夜伊的仇你还未报不是吗?”
化骨的疼痛如汹涌的潮水直将自己淹没,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自己挤压成小块,耳膜充斥着骨质‘噶噶’碎裂的声响与皮肤高速运转浓缩的声音,此刻碎的不只是骨头还有心,此刻缩减的不是皮肤身体还有对那个男人的爱,疼,挖心挖肺的疼,但是此刻也是幸福着的,因为还有个他,如谪仙一样的男人,明明自己是那么苦,伤的那么重,却依旧倾其所有的挽救相识不久的我,“尽尘,没用的,我又不是人类,别浪费……费你的内力,若是再见到夜伊,你可以帮我教……训她好吗?”辛苦你了,对着我这付扭曲不堪的身躯还是那么疼惜。
话不成声,语不成调,但尽尘听懂了,不只是话表,还有更深层的涵义,她不要他担心,只是在引开话题,虽然很蹩脚,但手中的动作却未停下,“男人打女人成何体统,还是染自己动手的好。”
蓝色的水雾弥漫周身,尽尘触碰姝染背心的手一空,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心竟然那么平静,平静的感觉自己是一个没有心跳的死人,肺腑翻滚如潮,噗的一声,白色的衣襟上绽开了一朵绯红的大芍药,比之苍白透明的面容竟是那般触目惊心。脸颊潮潮湿湿的,已分不清是雨是汗还是泪……
当无栖带着宫中的御医前来,当府中的下人带着全城有名的大夫前来……貌似一切都晚了,都完了……
雨落如珠帘,看尽离人泪。
一人一幽兰。
府中的下人茫然了,侯爷为何如此颓废的望着一株幽兰?抱回来的那个重伤蓝衣姑娘呢?还有旷地什么时候多了一株如此娇羞的兰花?况且主子还伤得这么重,恐怕……伤的不只是身体,这样的侯爷也只有在老侯爷与老夫人先后逝世之时见到过,只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与那姑娘有关?
全城有名的医者,宫中的御医皆集结于此,是茫然,是错愕,是犹豫,是惶恐……百感交集,尽尘侯爷苍白的脸色他们看到了,胸前衣襟上绽开的血芍药触目惊心……只是却不能,也不敢上前诊断,因为谪仙侯爷的规矩,还有他的誓言,他说今生不会再让医者踏进侯府,他说今生绝不再接受医者的诊断,他说今生不会再与药沾上一点边……虽然很奇怪他怎么会破了第一条,但后面两条呢?谁也不愿做那只出头鸟。
无栖无疑是最纠结的,侯爷对自己恩重如山,只是侯爷的心结又是怎么容易消解,只是您的身体……您是无栖的天,无栖的命,在无栖的心中您比父母双亲都来得重要,他们卖我打我,但是您却是护我亲近我,为尽尘撑扇遮雨的身体一晃,扑腾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主子,您这是……无栖求你起身。”
“请王爷治伤要紧……”无栖抬眸努力让泪不夺眶而出。
“请王爷治伤、”府中的侍从见主子的亲信出头了,也纷纷跪地恳求,毕竟在自家奴才的眼里侯爷还是不错的主子。
无栖好似催命一般将尔等老家伙从玥影宫接出来,路上险些颠掉半条老命,现在又不让治,是何道理,况且尽尘侯爷乃是皇室中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不是一言两语能摆平的,“侯爷,请下官为王爷看诊。”稍微大胆的御医一偮禀报道。
“请侯爷以贵体为重。”御医都开口了,咱们还怕什么,一群城内的名医也纷纷表明态度,若是侯爷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自己的医馆都要被爱戴谪仙侯爷的百姓整个给端了。
“无栖给染撑吧……我……本不是个该活之人。”眼角闪过一阵不易捉摸的疼痛,但瞬间又趋于平静,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却是最令人心碎的。
众人恨不得吐血,兰花也要遮雨?兰花也有名字——染?转念一想,也是,谪仙眷慕怜惜世间万物,宁可雨中自伤也要赏花惜花……侯家列祖列代都活过二十五,恐怕这尽尘侯爷也……哎,皇族的悲哀啊……
“二皇子到……”门口传来通报声。
围着尽尘的人群闪出一道小道,一道金衣华服的公子昂首踏步而来,优雅清贵,朦胧的细雨渲染使得他全身上下散发着冷冽与不明的郁色,深邃的眸子透着阵阵寒意,冻得众人不由打了个寒颤,身后乃是一男一女,正是夜伊与战童。
“小民微臣奴才叩见二皇子殿下,殿下千岁。”绵绵细雨使得众人蒙上淡淡的水汽,二皇子与谪仙侯爷向来交好,大家不免舒了口气,总算来了个能做主、能担当的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