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愕然,言无殇手微动,却无力睁眸。
“他中了毒。”他冷声说着自怀中掏出玉瓷瓶,倒出里边的一颗药丸,芳香四溢。
他要喂,她阻止,神情充满戒备。
“池儿,此刻我若要他死,易如反掌。”他冷睇她,拨开她的手将药丸塞进言无殇口中,扶起他,运功替他逼毒。
她有些腿软,跪坐于乱草中,看着他和他,神情复杂。
约摸半柱香的功夫,他收了掌,扶言无殇躺下,站起身,俯睨她,说,“我救他,是不想看见你的眼泪,池儿!”
她仰头,眼眸里一片晶莹剔透,他俯身,拇指轻柔地划过她的泪痕,叹道,“池儿,你,我绝不放弃!”语罢,执起她的手,自怀中摸出一个儿掌般大小的令牌放到她手里,旋即直起身。
她低头,只见掌中一枚火红的莲花形状令牌,中间突雕着一个“御”字,暗沉的色调有说不出的厚重。
可,这是什么?她疑惑地抬眼,他俯睨她,说道,“这是赤莲教的信符,你留着它,自然有用时。”
“为何给我?”她不明白,他这教主不当了么?
他沉吟片刻,开口,却是答非所问,他说,“池儿,你的一切,我来成全!记住,我叫——凤——御——天!”
她蓦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是凤御天?!
他站在夜色里,眼神孤傲,霸气凌天,神邸一般,原来他竟是凤御天!
无怪乎,他说,要征服这天下,那样的狂霸之气,冷然的王者之尊,足以让人折服!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身形飞跃直上山坡,如一只展翅的玄鹏,冲向苍穹!
空中忽然绽开一朵耀眼的红莲,夜的深处有隐约的马蹄声,她悚然一惊,忙将言无殇拥入怀,眼神警戒地凝着四周。
“池儿——池儿——”清润的声音因紧张而绷紧,像暗夜里的弦,弹拨她的神经,心狂烈地跳起来,她扬声喊道,“轩——”
“池儿!”欣喜的声音漂落,白色的身影如雾掠下来。
“池儿!”凤流轩一把抱住她,哑声道,“池儿,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她轻抚他的背,“轩,我没事。只是莲相……”
他放开她,“莲卿怎么了?”这才发现靠在她腿上的言无殇,忙紧张地俯下脸细细察看。待看清言无殇身上的伤,不由吸气,“谁伤的莲卿?!”
她轻轻摇头,拉他的手臂,道,“轩,还是先将莲相送回去疗伤罢!”
“来人,小心将莲相送回府!另外让人立刻自宫中调出所有的太医,候在相府!”凤流轩转头命令跟上的禁卫军。
立刻有人过来小心地抬起言无殇,凤流轩将她扶起。
她眼看着言无殇被抬走,心疼得厉害,依稀看到他睁了眼,迷蒙到悲伤的眸子落到她身上,无声地唤着,“池儿……”
心在滴血,她捂住胸口,泪无声地滑落,无殇,他的伤一定很疼,却——无法言说!
无殇……
殿内悄然无声,她靠坐于床上,眼睛盯着黑沉的窗外,动也不动,只有心底忧伤的情感无声地流淌。
夜风袭了进来,吹动芙蓉帐,帐子上的镂花随风飘摇,她紧了紧身上的锦被,轻叹道,原来,秋霜已经袭了进来。
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心猛地一颤,她一把丢开被子跳下床,顾不上穿鞋便跑了出去,在屏风处撞上正进来的凤流轩。
“池儿?”凤流轩几分愕然,她抓住他的手臂,急切地问,“轩,他怎么样了?”
凤流轩轻微地叹息着,握住她的手,“池儿,别担心。莲卿身上的毒逼了出来,箭也未伤及要害,只是、那一刀若再稍偏一点许就刺穿心脏了……”
“刺穿心脏?”她打了个寒噤,声音有轻微的颤抖,果真是孽障难平,他刺她一剑,她还他一刀,如今,可算是清了?
“池儿,莲卿会没事的。”凤流轩轻环住她,低喃着,清澈的眸子里的哀伤泻到她的肩上。
她苦笑一声,闭了眼眸,无力地靠在他的怀,“轩,我、累了……”
凤流轩叹息,将她抱回床上,替她盖上被子,低声道,“池儿,睡罢,我守着你。”
她微睁眼,瞥见他夹杂着哀伤的温柔,忙又合上,轻应了声,拉了拉被子,睡了。
她是真的累了,合眼睡去,醒来便是日上三竿时候。
“点眉?”她喊,进来的却是疏云。
“娘娘。”
“点眉怎的不见?”她问,平日里不都是点眉伺候的么。
“回娘娘,皇上上朝前吩咐点眉姐姐去了相府探望莲相伤势去了。”疏云回道,边过来替她更衣。
闻言,她眼中掠过丝复杂,轩,他知道她担心他,所以让点眉去——轩,你这是何苦?
轻摇了头,让疏云伺候着梳洗,然后用了早膳,人却是坐不住了。
她忽然生出一股冲动,唤住疏云,“过来帮本宫换件素净点的衣裳,本宫要出宫。”
疏云过来,默然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摇了下头,忙去寻衣裳。她忽而一震,那样的眼神,悲悯中带着心疼,那么的像晚华。晚华,她总会以那样的眼神看她,说,姐姐,别苦了自己!
正待要换上衣裙,忽然有尖细的嗓音刺了进来,“太后驾到——”
疏云拿衣衫的手颤了下,忙伶俐地退开将衣裳收好。她轻轻挥了挥手,“疏云,你先下去罢。”语气中有不易察觉的疲累。
该来的总是要来,躲也躲不掉,这太后今日来,多半是问罪来了?!
心念间,太后已进了来,她忙请安行礼,太后表情和善,摆了摆手,微笑道,“池儿不必多礼,起来罢。”莱嬷嬷将太后扶到一边坐下,跟着退下,内殿里便只她和太后,气氛安静得有些怪异。
“池儿,坐着罢,不必拘礼。”太后慈蔼地笑着示意她坐到桌边,她谢着坐过去。
“池儿”太后捻着手中的玉佛珠,状似无心地问,“哀家听说,昨夜里宫里来了刺客,莲相还为此受了伤,池儿,没事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