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蛊毒啊!
秦夜与无涯在一起的那几年,他莫不是早就在她身上种下了蛊,等待着有一天能够以蛊驱之,为他所用?
好歹毒的心!
秦丹狠厉的目光如一道利箭般直直地射向无涯,而后者犹若未见,笛声仍然不止。
秦夜已经痛得失力,摇摇晃晃之间从城楼的高台上向内跌了下来。
在城楼内狭长的廊道里,只见一身轻甲的年轻先锋,散乱着一头乌发,修-长的十指深深地插-进发间,疯狂地拉扯着,挣扎着...
可尽管这样,似乎她的痛苦一点也没有减轻。
秦夜的双眼开始充血,赤红色的瞳孔里看不见一点清明,渐渐地,她感觉自己的眼睛好似蒙上了一层迷雾,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呼唤她,在诱-惑她...
渐渐地,她觉得身体不再是自己的了,脑中变得一片空白...
反反复复只有无涯那追魂一般的魔音:杀...杀了她...杀了她...
秦夜的情况让秦丹心急如焚,她拧紧了眉,红唇紧咬,一把抽出扎在腹部的匕首,另一手迅速地点住身体的两个大穴,止住了血水的喷涌,一旁的士兵急忙递上准备好的白色绷带,她利落地缠在自己的腰间,可血水依然有点点渗出,浸染着那如雪的白色。
"夜儿,你怎么样了?"
秦丹顾不得城楼之下的无涯,经过刚才的一番变故后,无涯与司徒英早已经退至了弓箭的射程之外,安全得很。
笛声依然不止,无涯黑布之下的面容却更显诡异,似乎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早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
与此同时,苏心禾他们的队伍已经提前抵达了边境的城池,而整只大队伍和他们医疗小分队尚隔着几里之遥。
队伍长了,人多难行,总会有些拖拉,而医疗队伍就要精减许多,在脚程上也快上几分,所以,在日落时分,苏心禾他们便提前赶到了这里。
边境的城池正对着国界,左边是一条幽幽的长河,右边是怪石嶙峋的大山,三方之围,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南蛮国想攻入,就只得打下这座边境的城池,从正面攻进。
而苏心禾他们所选择的道路是沿河而上,在城门外会合之后,再行入城;而庞大的军队将会将营扎在城门之外,成为边境这座城池的第一层护卫。
努力抗敌了那么久的勇士们,在大军到来之后,也意味着他们终于可以歇歇了。
苏心禾走在最前,夏雨紧紧跟随,而东南西北则护卫性地守在四个角,防止可能会有的意外,毕竟,在这战乱之地,谁也说不准,小心为上。
河边的稻草足有半人多高,要近城了,苏心禾手一挥,大家立马谨慎起来,跟随着她的动作,伏低了身子慢慢地向前行进着。
时长时短的笛声伴随着清风飘散在空气中,却让苏心禾心神一怔,这样的地方,还有什么人有这般闲情奏出丝竹之声?
而这首歌曲,似歌又不像歌,倒像是一首不成曲的调子,到底是什么人在吹?
"主上,这笛声有问题。"
北四谨慎地上前,低声说道。
这次前往南蛮国,他们都提前做了功课,南蛮国人擅使毒用蛊,而下蛊之后,往往是用乐器来操纵受盅之人,让其听从下蛊之人的命令。
"嗯,大家小心。"
苏心禾点了点头,关于蛊毒之术,在现代的南方少数民族中也还存在着,但具体的效用如何,就不得而知了,她也一直不太相信,一条小小的毒物,就真的能操控人心吗?
这是医学不能解释的问题,也许,只有她自己去亲身感受一次,才能真正解开这蛊毒之迷。
"主上,城楼之上的那人应该是秦将军吧?"
已经初步地了解到了现在所处的状况,两军正在对阵,像他们这医疗队伍断不可贸然出去,没有大部队在后面挺着,他们这一出去无疑就成了箭耙,所以,在苏心禾的手势下,所有的人都静静地蹲在了草丛中,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空气中是淡淡的血腥味,这些从医之人怎么会分辨不出,不见尸体,却还闻得到血的味道,这片土地究竟洒下了多少人的鲜血,浸染而出,让那浓重的味道挥之不去,成为这场战争中无法磨灭的印迹。
头顶上空是盘旋不去的秃鹫,这些猛禽们比人类敏感多了,它们一早便发现了那伏在草丛中的众人,眼下,应该在分辨那些静止不动的到底属于活物还是死物,能否成为它们下一顿的晚餐。
"应该是她。"
苏心禾瞄了一眼城楼之上的情况,银色铠甲,红色披风,将军的头盔,应该是秦丹无疑,只是那身形微颤,而腹部还裹着一层白布,那点点浸出的暗色...是血!
苏心禾顿时心中一紧,大军当前,主帅受伤,这是多么不利的事,发现了这样的情况,敌方怎么会不采取猛烈的进攻?
眼下的情景,看来是相当地危险啊!
十万大军恐怕还要过上一段时间才能到达,光凭城中残留的将士们,是否守得住这城池?
好在现在双方的注意都在正对面的敌方阵营,没有人留意到城门外左边的一角,可他们头顶上空盘旋不去的秃鹫早晚会泄露了他们的行踪,而在敌我未明的情况下,他们这一队人更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敌方会攻之,而已方不明来者的情况下也断然不会施救。
如果情况发展成这样,那他们就真的惨了。
"东一,你带这些大夫们先往后撤,找到大军,让他们速速前来援救,情况刻不容缓,要快!"
脑中思绪一闪而过,苏心禾已然作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人少好脱身,如果东一带走了大家,那么,就能够暂时保得大家的安全。
如果真得打起来了,他们留下的几人混在人群中,也不会太起眼。
"主上,多小心。"
东一沉声应着,对着余下三人点了点头,意在嘱咐她们一定要保护好苏心禾。
苏心禾点了点头,东一便猫着身子向后撤去,而她走过的地方,那些大夫们也跟随着她慢慢地转身,向着来时的道路行去。
夏雨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看苏心禾,眼中升起崇敬的眼色,她没有经历过风浪险阻,却也知道苏心禾的判断是正确的,他们这帮手无寸铁的人是无法与真刀真枪硬拼的,找到大部队,才是他们强力的后盾。
虽然她也不看好那些年轻气盛的士兵们,但在人数上领先对方,心理上也会好很多,至少恐惧会少上一分,信心会多上一分。
此时的城楼之上,苏心禾只见到急急向一侧走去的秦丹,及在她身后的士兵,却没能见到那已然蜷缩在地上,痛得分不清敌我的秦夜。
而当秦丹走近秦夜时,惊险的情况发生了,秦夜像着了魔似的从地上弹射而起,一把抽出身旁士兵的佩刀,就这样直直地向毫无防备的秦丹砍了过去。
"北四,救她!"
危急只在一秒,苏心禾失声喊了出来,北四的银镖也在刹那间飞出了指间,如电光一般向城楼之上闪去,只听"哐当"一声,火星四溅,金属相碰之后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那砍向秦丹的刀生生地被打偏了方向,一下扎进了墙后的木桩上。
薄薄的刀片像嵌进了木头一般,秦夜疯狂地摇着头,欲拔出那把刀,秦丹此时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几步上前,一个手刀便劈在了秦夜的脖颈之后,让她停止了疯狂的举动,陷入了昏迷之中。
而此时,笛声也倏然而止。
无涯的视线犹如利光一般射向了那浓密的草丛之中,苏心禾低喊而出的声音,早已经飘散在了空气中,两军阵前,应该没有人能听到。
而北四那快如闪电的银镖,又有几人能看清它发出的位置?
但是,无涯却清楚地感觉到了。
在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城楼之上的秦夜,欲利用秦夜取下秦丹人头的此刻,竟然有人从中作梗,让他功亏一篑,他怎么能不怒火中烧?
无涯袖袍重重一甩,有什么东西从黑色的袖口中射了出来,直直地向苏心禾他们所在的草丛中而去。
"主上,小心!"
几乎是话语的同时,北四身形一闪,已经稳稳地将苏心禾搂住。
一时之间,草丛中四人高高地跃起,足尖轻点,向后退开了一大步,而她们刚才所站立的地方,丛草已经被尽数腐蚀,只留下了黑黑的一片焦糊,难闻的臭味陡然而生,地面上甚至还泛开了沸点的白泡...
"硫酸?"
突然的变化让苏心禾心中微颤,那样强烈的腐蚀效果,只有硫酸能够达到,而南蛮国的人已经知道使用这种化学药剂了吗?
还是,只有那个黑衣人是个例外?
城楼之下的草丛堆里突然惊现四人,不仅让秦丹惊讶,司徒英对这突来的变化也震惊不已,到底是敌是友,一时之间,不能分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