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放倒赵二炮

第二天，郑心渠起床时，父母早已上班去了，姐姐还关着房门在睡觉。他匆匆吃了早饭，骑了自行车来到学校。校园里依旧贴满大标语、大字报，但人们对它们的兴趣好像已经不大。半脱落的纸张在初冬的寒风中摇摆、飘曳，满地大大小小的碎片抽搐、翻飞。来来往往的人中，大多是在这里享受免费接待的外地来串联的革命师生，看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更像是初来乍到的观光游客。

郑心渠对他的二十来个军团成员说：“咱们的宿舍都让外地人占了，瞧他们来北京玩儿得多开心，我们也得去外地转转。”大家都愿意去，但都是家里不同意，不是说要有老师带着，就是说等明年春天以后，天气暖和了，他们也大点了才行。郑心渠宣布，明年，一过了春节，整个军团就出发去把祖国各地跑个遍。大家都欢呼叫好，说一定一定，到时候谁不去谁是孙子。郑心渠觉得非常开心，他还是宁可等几个月，带着他自己的军团去远征，也不要现在去给姐姐当跟屁虫。他心想，让姐姐的娘子军和一帮党代表见鬼去吧！

大家在学校食堂吃了午饭。决定到不远处的安和中学参加正在举行的红卫兵大会，大会是由十来个红卫兵组织共同举办的，商议如何成立一个联合委员会。

来到安和中学，见学校体育馆外站着一大片红卫兵，大部分是女生。郑心渠他们停好自行车，跑过去一问，说是里面在打群架。

“不是要搞联合吗？”杨小龙问道。

“联合个屁！”有人回答，“那么多人都带了家伙，一看就是预备好了来打架的。”

另一个说：“好几个打伤的都送医院了，里面还没完没了呢。”

郑心渠回头对自己的人说：“女生别进去。”然后对杨小龙招招手，“瞧瞧去。”

五个小红卫兵刚走上台阶，体育馆大门从里面推开，两个人走了出来。

“赵二炮！”杨小龙低声惊呼，同时伸手抓住郑心渠的胳膊。

赵二炮手里提一根粗木棍，军帽不知掉到了何处，汗津津的头上冒着热气，见到郑心渠、杨小龙，也不由地愣了一下。双方相对而立。赵二炮招呼道：“几位小小将，是哪一派的呀？”

郑心渠也并没有觉得赵二炮对他们有什么明显的敌意，但一听“小小将”，他还是心头来气，冷冷地答道：“反正不是跟你一派的。”

赵二炮将木棍敲在自己的左手掌里，眯起眼说道：“那你们就别进去，进去也是挨打。”

郑心渠盯着比自己高一头还多的对手，愤愤地问道：“凭什么打我们呀？”

“就凭你们不跟我们一派。”

“你爸、你爷爷、你姥爷都跟你们一派吗？”

“我他妈揍你！”赵二炮举起木棍向郑心渠打来。

郑心渠向左后方闪身躲过，然后顺势拍一下杨小龙后背，并在他耳边叫道：“抱腿周丫的！”话音一落，俩人迈步向前，弯腰弓背，各抱住赵二炮的一条大腿抵在肩头，然后猛力站直身体。赵二炮胖大的身躯，头下脚上地从他们背后向地面栽下来。他扔掉木棍，双手抱头，重重地跌落在台阶上，接着翻过身来，大脚横扫，将刚刚转过身的郑心渠、杨小龙先后踢倒。他又是一个翻身，骑到了杨小龙的身上，挥拳砸下，杨小龙鼻血飞溅。与此同时，郑心渠已经抓住地上的木棍，一跃而起，挥棍向赵二炮的后脑狠命打去。赵二炮的第二拳尚未落下，便后脑着棍，扑倒在地。

围拢过来的人们发出惊叫，赵二炮的同伴则转头向体育馆内放声大喊：“快来人啊！赵副司令被放倒啦！”

郑心渠扔了木棍，拉起杨小龙，两人跌跌撞撞地冲下台阶，闯出人群，向他们的自行车奔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