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早早看安若兰沉思不说话,接着说:“如果不成功,把小念送回去。”
她知道,如果不成功,安若兰也不会放过她。
夏早早看着书桌前叠纸飞机的小念,压低了嗓音说。
安若兰高深莫测的笑起来:“你现在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么?”
“我现在是生命跟你谈条件,你觉得我还不够资格?”
“我答应你。”她冷冷的双手抱胸,声音极其讽刺:“你做出的牺牲,我相信阎少看到了一定会感动。”
夏早早的办法是让现场的重现。
既然阎父的死是阎圣心里一个重大的心结,是他既想逃避又无法忘记的过去,不如让他直接面对。
如果有再次重来的机会,他分明可以阻止悲剧,他会不会醒来去阻止?
也许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帮阎圣打开心结。
又也许会一无所获,至少夏早早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他。
当天夏早早跟安若兰讨论了一些方案和细节。
包括场景的布置,还有找到一个跟阎父身形和长相都相像的人。
很多细节方面的事情,安若兰安排底下的人去张罗。
而夏早早则花时间来研究乐谱。
这是原版,阎夫人突然发病,是因为弹奏了这首曲子,而这首曲子高亢的音阶很大程度上对大脑神经刺激,应该就是导致阎夫人发病的诱因。
夏早早曾经患过臆想症,医生说如果再严重,则会像阎夫人那样,经常性情绪失控。
所以,她很可能会在弹奏过程中步入阎夫人的后尘,从此神志不清。
很危险,但也正是这么危险,才有机会刺激到阎圣。
如果不成功……
夏早早沉默的笑起来——就算自己疯了,安若兰也一定会杀了她。
她欠阎圣太多,就算是死又如何?
倘若还不清,她这辈子都于心不安。
如果不是阎圣,早在四年前,她就已经死了。
可这时候,夏早早却很舍不得……她若是死了,小念怎么办?
在秦熠的世界里,夏早早其实已经早就死了,她倒是不担心秦熠会多悲伤。
可是小念才4岁……
“妈妈,我困了。”
“那小念先去睡午觉好么?”
“我抱着妈妈,一起睡。”小念睁大着眼睛充满着哀求。
夏早早笑了笑,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小念满意地笑起来,在夏早早的脸上回以几个亲吻。
夏早早眼眸里泌出水光,猛地用力将小念攥到怀里……
“妈妈……”小念闷闷的嗓音传来,“我快要被你箍得透不过气了……”
夏早早舍不得地说:“小念,不管发生了什么,妈妈都是爱你的。”
“小念也爱妈妈。”
“答应妈妈一件事……”夏早早放松怀抱,捋了捋他的刘海,“你要健康快乐地成长,跟爸爸和好,听他的话。”
小念立即察觉到她话里的不对劲:“你要把小念送回去?”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被抓回去的话——”
“那你呢?”
“妈妈当然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妈妈会看着你……”夏早早心里一阵酸涩。
叩叩,佣人敲响房门,送上温牛奶进来。
夏早早接过牛奶杯,手指有些紧张的发抖……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喝完这杯牛奶,你会睡眠好。”
小念捧着杯子,咕噜咕噜喝着,牛奶泡泡冒在嘴唇上,他舔了一圈。
夏早早忍俊不禁地笑了。
“我喝了一半,剩下的给你。”
“不行,你要全部喝完……”夏早早眼眸中闪过暗色。
小念看夏早早很闪避的样子,也没有多想,喝完整整一杯。
小脑袋儿突然开始发晕……
小念皱了皱眉眉:“小念要昏倒了。”
“……”
“你该不会是在牛奶里放了东西?”小念后知后觉,迷糊地叫道,“你要把小念送走……”
小手立即充满不安全感地攥着夏早早的手指头。
夏早早心头一空,难过地说:“小念,记得妈妈永远爱你。”
小念来不及再说什么,晕了过去。
一旁的佣人伸出手,准备将小念抱走……
夏早早紧紧抱着孩子,舍不得地跟佣人抢夺着,最终还是说服自己,放了手。
下午点。
整个事发现场已经布置好了。
房间里的门窗皆是密闭,墙壁、吊顶、管道等,都做了隔音。
另外装修回到阎家老宅的样子。
黑色钢琴就放在窗前,一抹光亮照过来。
夏早早坐在钢琴前,仿佛整个空间都穿越回十多年前。
阎圣坐在轮椅上,位置是夏早早背对着的正门入口……
安若兰戴着消音器留下来了,静静地矗立在阎圣的身后。
房间反锁……
夏早早回头看了阎圣一眼,他的眼眸呈无意识的状态睁开,看着她的方向。
这么漂亮的眼睛,这么英俊的男人,若一直躺在床上多可惜?
“阎圣,我不懂什么叫挽留,我只知道,我重视的人不会真的忍心离开我,因为他知道——我会难过。”
“……”
“我知道你一直想听的话是——我很需要你。”
安若兰不屑地勾了下唇,看了下时间,不耐烦道:“煽情够了?你可以开始了。”
夏早早坐在钢琴上,看着琴架上密密麻麻的音符……
一阵前奏之后,她的手指在琴键上弹着。
这钢琴做过音阶调节,能够发挥出这首曲子,尖锐的音阶出现。
夏早早的耳膜嗡嗡作响,身体有些难以抵抗。
脑海中仿佛回想出当年的情景……
一阵锐利的钝痛从夏早早的脑子里劈开……
她仿佛看到阎先生奋力的去制住阎夫人。
他们在激烈的对峙,挣扎。
夏早早的手麻木不仁地弹奏着,脑子因为弹奏这一曲子,很乱,耳朵铮铮作响。
她不能停下来,她必须继续弹奏。
哪怕眼睛花得快辨识不了琴谱,她还是吃力地弹奏。
阎圣有错吗?这样沉重的人生不是他想要背负的。
如果他没有亲眼见到自己的母亲杀死了父亲,或者如果他没有卷进那个悲剧的大家庭里,无忧无虑的成长,他获得许多关爱,所有都不一样。
夏早早觉得耳朵也好像突然爆破,脑浆如火山的岩浆。
这个童年缺失的男人,渴望被爱。
可是她却拯救不了……
她用力闭下眼,已经听不见那刺耳尖锐的琴音了。
只觉得脑中的血浆在激昂。
她的内心涌起一阵莫名的悲恸,让她难过得想要扼杀掉这么没用的自己。
她只会成为大家的拖累,她什么也做不来……
双肩随着琴键每一个摁下而用力地起伏。
她仿佛是在跟钢琴斗争,每一次那么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