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春心萌动（1）

话说美丽与许刘的订亲，不过是两家大人，为了利益而结成的同盟。

虽说许刘，也就是六六对美丽很有好感，但美丽本人因为年龄还小，对此没有什么感觉，也不懂男女之事。

可是，这件事对春兰的刺激，却是极大的。

春兰十六岁了，虚岁也有十八了。

大人没有替她考虑，她自己倒替自己做主了！

小学毕业后，春兰没有继续上学。

她在学校学习成绩也不好，本身对学习不怎么感兴趣。勉勉强强混个小学毕业，就可以向父母交代了。

作为衣食无忧的大小姐，小学毕业后的春兰，也不需要去上班挣钱。每天上午睡到九、十点钟。起来后，佣人伺候吃好早饭，便开始梳妆打扮。

到了春兰这个年纪，已经知道收拾打扮自己了。

坐在古色古香的梳妆镜前，她给脸上扑了些白粉，使皮肤看起来白嫩一些。

她的眼睛本来就不小了，可是，她还是要用笔描一下，显得更加大……

嘴唇是一定要涂红的。香水也一定要洒。

最后，就是穿上最时髦的旗袍。

十六岁的春兰发育比较早。前胸已经开始往外凸了，后臀也开始向后翘了……再把旗袍穿上，活脱脱就是一个勾人的小妖精……

旗袍是民国时期流行的一种女性服饰。

袍分男女，逐渐随着时代的变迁而变化——

先秦开始，袍是作为内衣和帝王常服的；

东汉时期，袍正式成为国家规定的礼服，并一直延续下来。

男子所穿的长袍，是整体身形，上下一般宽。

女子袍服，则发生了颠覆式的改变……受西方文化影响，旗袍依身体曲线呈现修身状，但其立领、长身、衣襟及裁剪镶绲工艺都是与历代袍服一脉相承的。

“这是到哪里去啊？”妈妈史学琴，看到女儿身着旗袍，打扮的那么漂亮要出门，就问。

“没什么，和同学去喝咖啡。”春兰说。每个月，妈妈都会给她一些零用钱。女孩子喜欢喝咖啡，显得有些小资情调，在有钱人家的小姐里，也算是一种时髦……

她嘴里所说的同学，就是自己同班的同学牛花花。她们约好了，一起到咖啡厅里去喝咖啡，打发休闲时光。

以往每天要上学，做作业。突然毕业了，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不再做学生的她们，感觉有些不习惯。

听说是女孩聚会，史学琴也就放心的让女儿出门了……

民国的男女交往，已经比古时要开放多了。

不像古时的男女交往，是有很多清规戒律的。

比如，女子到了七岁，就不能与男的同坐同食……

再比如，女子长到了十岁，就必须深居闺房，不得随意外出。

平时，男女交往，“男女不杂坐”，“叔嫂不通问”，“诸母不漱裳”，所谓是“言不及外，足不出户”。

女子不能与男子一起走路，一起读书，更不能相互偷看。居住也是男女分开。

女孩子从小到大，藏在深闺里，生活十分枯燥无味。每天不是绣花就是学家务……只求得将来嫁人后，能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做一个贤妻良母。至于家门之外的事情，主要由男性担当，女的连参加社会活动也是不行的。可以想象得到，那时的女孩子，生活是多么单调和无聊！

到了民国，随着西方自由平等学说的传入和妇女解放思想的传播，女子所受的禁锢和束缚开始松动。0年代时，女子开始走出家门，到学校上学，学习文化知识；到工厂做工，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人们已经认可。但“男女社交”，仍会是受到父母控制，主要是防范女子外出与男人随意交往，自由恋爱……

有的学校规定，“到女校当教员，必须年满五十岁，没留胡子的不要；教员讲书，双目必须仰视；眼看天花板，不准看学生的面孔”……

随着西方女性解放的新思想新思潮传到国内，社会大众尤其是知识分子，都对男女社交公开给予支持。

他们指出，欲解放女性，尊重妇女人格，首先就应尊重妇女的社交自由，彻底打破男女交际上的界限。强调自由社交权是女性解放、人格独立的先决条件。

所以，那时的青年男女交往，在知识分子或小知识分子圈里，或者是上层社会交际圈里，已经十分普遍和开放了。

十六七岁的花季女孩，谁不向往外面喧嚣的世界？

谁不愿和英俊潇洒的男子交往？

这是人类的共同本性所决定的，因而，也是无法阻挡的……

到了约定的咖啡馆，春兰就看见牛花花正在和两个男子说说笑笑。

“春兰，你来啦。来，我给你介绍一下……”牛花花大方地介绍起身边的两个男同学。

这两个男同学个子都很高。大约一米七几的个头。这在民国时期，已经算是高个子了。当时春兰自己才一米五八，牛花花也就一米五五左右……

这两个男子，穿得都很体面，长得也不难看。不过看上去性格完全不同——

一个长得文文静静，皮肤很白，像豆芽菜一般瘦高……还戴着一副黑边眼镜。

“这是我家的邻居奇齐。他爸是做百货生意的。他小学毕业后就不读书了，正跟着他爸爸学做生意呢。”牛花花自己家，也是做百货生意的。开了两个百货商店……生意虽然没有春兰爸爸做的大，但在成都，也算是不小的规模了。

另一个，长得五大三粗，黑红的脸膛，彪悍的身形，嘴上胡子已经长出来了，一看就有点霸气。

“这是我表哥费礼，在部队当兵，现在是中尉副官……”牛花花说。

“这是我的同学，春兰，她爸爸是油漆公司的老板。就是成都最大的那一家，生意可好了！”牛花花说。她的眯眯眼，此时笑得只剩一条缝了。

牛花花长得不漂亮。小眼睛，塌鼻子，大嘴巴。但是也不难看。她的皮肤很白，也很细嫩。头发是自来卷。有点像春兰的姐姐雪云。也许，因为她像雪云，所以春兰见到她，就很亲……

春兰和他们打了招呼，坐在了牛花花身边。

聊天是天南海北的瞎聊。一会说春兰牛花花上的小学老师咋咋的掉渣，一会说奇齐经营的百货公司都有什么紧俏商品；一会又提到费礼在部队如何打枪，投手榴弹……

两个女孩子，笑得叽叽喳喳，像鸟儿一般快乐。

很快，两个男的，分别向自己的目标进攻。

奇齐和牛花花腻味到一起，开始说起了悄悄话。牛花花的粉脸上，不时绽开笑容……

费礼则坐到了春兰身边，和她亲昵的讲起了黄段子。

最后，咖啡钱，春兰一毛钱也不需要掏，都是费礼买的单。

“明天咱们到富贵歌舞厅去跳舞吧！”费礼热情地向春兰、牛花花发出了邀请……

“太好了，表哥，你真好！”牛花花兴奋地跳了起来。

“嗯。”春兰低头想了会，答应了。

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这天，她和牛花花在外疯了一天，直到吃完晚饭，才被费礼送到了家门口。

第二天下午，春兰和牛花花早早的就到咖啡馆喝咖啡，等着费礼和奇齐。

“春兰，你说费礼怎么样？”牛花花问。

“那你说奇齐怎么样？”春兰反问牛花花。

“我当然喜欢奇齐了。我家和他家住在一起。他比我大三岁。从小到大，一直是他保护我的。我将来长大了，也要和他结婚的。这是肯定的。”没有想到，牛花花居然那么痛快的就说出来了。

“费礼因为当兵去了，所以还没有女朋友呢。”牛花花说。

“他昨天告诉我，他蛮喜欢你的。说你长得好看。”牛花花说。

“费礼家里是干什么的？”春兰问。

因为有了大姐的教训，春兰早就打定主意，不和家庭差距太大的人结婚。

一来父亲母亲不会同意；二来，穷人缺少经济实力，养不活自己。

春兰可不想像大姐那样，痴心爱了一场，交付了所有，怀了别人的孩子，最后还是被抛弃……

她去过大姐住的地方，真是又小，又脏，又乱……什么都没有。

大姐堂堂一个千金小姐下嫁穷人，最后的下场，要多惨，有多惨……大姐刚死时，上海一些评弹剧团，还把这件事编成了故事，演唱了出来。

“费礼爸爸是个军官。他妈妈是我妈妈的姐姐。应该还是蛮亲的吧。”牛花花说。

牛花花是春兰跟着父母到成都后上学认识的，也算是在班上蛮要好的姐妹了。她相信牛花花不会骗人的。

果然，天一黑，这两个小伙子就出现了。

他们身着中山装，头上还抹了一些发油，油光铮亮的。脚上蹬着皮鞋。

“走吧！”费礼一声招呼，几个年轻人就跟着进了舞厅……

舞厅里光线很暗。

爵士乐颓废的节奏，有些像一位老人在叙述着心中的哀愁，缓慢而绵长，悠然而深远……

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就看到舞厅其实很大，大约有100来平方米。圆圆的舞池里，大约有几十对男男女女在跳舞……

灯光是从舞池的四周的地下发散出来的……所以，地面上跳舞人的脚，倒是看得很清楚。有高跟鞋，有皮鞋；有长裙，有长裤，还有裸露的双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