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薇切断了雪枭国境的天然屏障，或许只是巧合。

因为她是在天上俯视，看到白茫茫的积雪上就这么一块地方毛毛糙糙地，格外刺眼。

“所谓掀桌啊，在出手之前必不可少的一件事就是把桌子摆好......在原本就乱糟糟的屋子里如何翻箱倒柜，也不会令混乱的局面改变，可是破坏若出现在白瓷之上，那每一道划痕都会触目惊心。”

这刻她来到一片新的灌木丛林中间，小心细致地用领域浸润周身200米内的灌木。

粗砺的本地植物为了抵抗严寒，表皮像钢铁一样坚韧，而内芯却有着极富生命力的木质，韧性十足。

“先从原有规则的层面，制造混乱的表象。”

艾薇引发领域震荡，灌木丛刚硬的死皮不一会便化成粉尘颗粒，寒冷的风儿掠过，飞散得干干净净。

死皮是没有生命潜能的，严格来讲就是石头，灰泥一样的东西，是植物们用来保护自己的外壳。

艾薇的领域震荡拥有生命温养的本质，是以虽然将无生命的物质无情破坏掉了，然而灌木们真正富含活力的内芯却没有受到影响。

它们在表壳剥离后显露出翠绿白嫩，秀色可餐的本相，哪怕在雪山里生活一辈子的老猎人也不会相信狰狞的黑灌木还有这么可爱的内在。

然而若是放任它们不管，嫩嫩的叶芽自然是无法生存在恶劣的风雪天气中，几分钟后便要真正死亡。

“接下来，把混乱程度深化，从规则层面予以打乱。”

艾薇双手平举过头顶，领域范围内腾起灰蒙蒙的雾气。

这些是方才剥离出去的树皮飞灰，虽然被风吹散了，却并没有离开艾薇的领域范围，被她保留下来备用。

“你们是为了保护植物内芯而诞生的，虽然本质上来讲是死物，却有着存在的意义。我要打乱法则，却不能制造混沌，原有的平衡事物只要存在，必须达成一个新的平衡点。”

艾薇双手一合，领域之内再次产生震荡，这一次连那些有生命的绿色枝茎也也通通粉碎，化作绿色颗粒，不过再温养气息的激发下， 带有莹莹绿光。

这些生命能现在的激发态，类似于回光返照，在短暂灿烂的后，燃尽生命潜能的嫩芽们就要真正归于尘土！

可是领域内灰蒙蒙的雾气却不会让自己存在的意义终结，它们被生命能的旋流吸引，纷纷包裹了上去，形成万万千千颗小灰豆。

每一颗小灰豆，都只有米粒大小，它们纷纷扬扬落回雪地，转眼间就被掩埋了踪迹，一大片原始灌木林从视野中消失。

艾薇在这个过程中保持着细微观测，确信这片丛林在灌木形态和种子形态的转换中并没有损耗一丝一毫的物质。

理论上讲，这片树林还是活着的，没有受到半点破坏。

“我还是有些心软了啊，在转化过程中灌输了不少额外的生命能进去......如果能够从能量和物质两方面都不增不减半分，而完美地将这片领域中的存在改变形态，那这招才算彻底成功。”

艾薇感受到脚底的雪地中埋藏了勃勃生机，根本不会像暴力夷平一座山林那样遍地狼藉。

其实艾薇要是真打算犁地，又何必弄得这么复杂？

早在刚刚领悟惯性领域的时期，她就可以把领域内的土质弄松，然后只需扬起一股大风便可以像勺子挖果冻一般改变一处地形。

然而单纯的破坏谁都会，但如果想破而后立，把一个东西弄得面目全非的同时又最大程度保持原有物质的内在联系，这才是真的本事。

有掀桌，就要有把桌子摆好的前提，而掀翻的桌子，依然还要保持桌子的样子，哪怕上下已经颠倒，一个完成的规则却要保持独力系统的平衡。

当然，在别人看来，她只是很凶残地把好大一片灌木搞得飞灰湮灭，连一点渣渣都没留，是彻底的破坏狂。

“喂，你那么喜欢做人形压路机，前面有好大一片非正常建筑物，绝对满足你的强迫症。”

蛋丁的声音，来自云层中的谢斯廷号。

在他看来，某无良圣女又开发出了大范围杀伤性招数，是在无聊地摧毁木桩而已，就像熊孩子得了新的玩具刀剑，总要敲打些瓶瓶罐罐。

这种把方圆200米内灌木化为齑粉的办法，雷系攻击魔法里有太多选择可以做到，没什么大不了。

所以蛋丁对艾薇的新招数没产生半点好奇心，只是惯常地将观测到的情况报告给上级。

“你在云层上那么高，看到东西得有多远呐，前面哪有什么违章建筑，我视野里一片高山。”

艾薇不满地向云端大舰传递精神连接：

“把你看到的影像分享一下。”

她闭上了双眼，但脑海中的印象却直冲云霄，高高地俯视整座雪原，果然在越过两座高山的距离后，看到了远方一处略平缓的地形中发生的奇妙景象。

一只全身透明的狮子兽，仿佛活过来的水晶雕刻出的工艺品，一跳一跳地好活泼。

在云端的视角来看，水晶狮子就像小猫。不过对比它身边的山峦便可以想象，这只怪兽的体型并不算小。

更奇妙的是，这头水晶狮子跳跃的地方正累积起透明的平台，应该是它四脚踏过的地面就会结出一片冰层，在一定范围内绕圈跑跳的话，这些冰层便累积成了一座冰山。

实际上，在视线的更远处，已经可以看到十几座这样的冰山，目测高度都有上百米，而且座座冰山都晶莹剔透，明显是不久前累积成的，没有被雪覆盖过。

“好有趣的魔兽，我一定要看个究竟！不过目测这距离得有几百里吧，还得越过两座山呢！就算是本高手也没耐心徒步跑那么远啊，把安蕾丝号给我装上吧。”

艾薇想起了自己不久以前还猴急地想要尝试的机甲，只不过最近领悟掀桌意境，把这种接近玩具的东西搁置脑后了。

“你不提这事我都忘了，哈梅尔前两天就一直催促我找人实验新成果，说是安蕾丝号已经完成实战配置，急着收集第一手资料呢。”

蛋丁的声音懒洋洋地：

“不过我一向对那些借助外力的东西不看好，而老板你最近又在练习传统武技，我就一直没报告......话说那个所谓机甲方方棱棱地，样子真怪！我中意的铠甲一定要狰狞多刺，最好多雕几条龙。”

“少拿你那几千年前的怪物审美评论次时代的流线造型，安蕾丝号的外形可是我亲自拍板决定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艾薇迫不及待地甩掉了身上的古典修女袍，展示出极具未来感的裸背紧身衣，以及双肩、小臂和脚踝的荧光反射条：

“待会安蕾丝号着装的过程，给我全程录下来！我要设计一套帅气的变身动作，哈哈。”

“放心好了，我们在完成主体装配后，因为你外出的一段时间，闲的没事干，所以无聊时添加很多演出设计元素，保证风骚炫酷。”

诺茵的声音清脆标准，像极了萝卜动画中的系统音：

“元素化武装整合完毕，安蕾丝号换装开始！”

天空骤然变得昏暗，云层中电闪雷鸣，打开了一眼螺旋漩涡。

一艘银白色戟状飞梭突破漩涡，挟带清绿流光闪亮登场，那是安蕾丝号的整合形态，从谢斯廷大舰的腹舱放出。

飞梭半虚半实，一边分解成六个部件，一边逐渐转化为实体，照射到艾薇身上的反光条后折射出绚丽光幕，当光幕消失后一个部件已经稳稳就位。

右臂、左腿、右肩、左腿、右臂、左肩依次着装完毕，艾薇感受到能量系统整合完毕后爆发出丰沛的立场，一声长啸启动了肩部喷射装置，青蓝的电浆火焰撕裂长空，留下一抹飞虹。

“啊哈哈，原来长途飞行模式用了风魔法驱动，这样一来空气不但不会成为阻力，反而成了助力，实际消耗远比看上去小。”

艾薇在参加过奥利奥的会议后，把幻境魔导器和利维坦的附魔药水样本都当做战利品研究，瑠璃跟精灵工程师们借此把安蕾丝号的交互操作界面加以优化，可以即时将最详实、有效的机体信息传达给艾薇。

一个看起来像战斗探测器的绿色镜片被艾薇戴在头上，能对视野内的各种情况作出图文分析。

本来这个功能可以做得更直观化，更不留痕迹，直接把有用的信息传递到艾薇意识当中。

不过艾薇坚持要把显示形式以图表和滚动字条的模式展现，理由是这样看起来更带感。

反正众人对艾薇的特立独行已经习惯了，一个小小的界面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在空中通行，两座高山的屏障也成为装饰而十倍音速的狂飙下，几百里地更是转瞬及至。

只不过在一片空旷的蓝天下，艾薇周围200米的感知范围就显得捉襟见肘了，偏离航向很正常。

好在云层里还有谢斯廷号在观测，能把飞行路线指挥好。

艾薇接近了最近一座水晶山峰后才发现，那头透明狮子之所以跳个不停，是因为它脚下有好多白色的跳骚，一蹦一蹦地追赶它。

而所谓的白跳骚，其实是曾经在奥利奥官邸看到过的，石肤蛮兽人。

再接近一些的话，水晶狮子居然没有了形体，原来是大团冰寒罡风所化！

而在这股罡风的中心，一位全身奢华的女子剑舞龙蛇，以一支超长的西洋细剑，指挥出气势恢宏的乐章......那是深寒之女王，兰斯提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