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的累累沉船尚残留着渺渺黑烟，那是以特殊形态存在的暗元素，明明幽幽地飘荡着，却许久不肯退散。

“那是枯萎迷雾，我们的战舰全部变成了锈蚀几百年的状态，目前所有的光明神术都没法驱散它。”

安赫尔指向沉船遗迹中水淹蚂蚁一般向外游动的黑点：“虽然那位暗影议会的长老并未针对我们的人下杀手，不过如此激烈地毁灭上千艘战舰，落水的士兵至少会死亡二成。”

艾薇哪里还有心情再看这篇废墟，她发疯般地冲向指挥室，却在接近塔楼时被薄薄的一层黑雾挡住。

任凭艾薇如何拳打脚踢，落在那层黑雾，或者说黑布更贴切些的结界上居然半点声息都发不出。

“开门，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有本事击沉舰队，你有本事开门啊！”

艾薇忍不住喊出声来，不过一种异样的回响令她觉得不对劲：自己的声音似乎只有从声带传递到颅骨的那部分，空气范围的传播完全消失了。

“那是暗影长老霍辛的沉默领域，在那个范围内只有他自己能够释放魔法，其他任何与诵读、赞唱相关的动作都会无效化。”

天上缓缓飘下一个威严的老祭司，看来有些实力的人都没有受到大的伤害。

见到这位老者下来，光明之泪温蒂尼立刻上前行礼：

“韦伯教区长，下面没有呼吸的人我已经全部使用皿虫维持住了生机，虽然真正的复活神术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内施展，但是只要将这种活尸状态维持一个月，我们应该有足够的时间救活他们。”

“辛苦你了，请不要放弃任何人活下去的希望，信徒们的信仰之力不就是应该用在这种时候吗。”

那名老者深深地看了看太阳的方向，竟也席地而坐，闭目颂唱起最基础的感恩祷词来。

“那位老人，也只是个教区长么？至高圣女就算因战力而地位超然，在教廷内部也必须给予上位者尊重呢。话说奥斯福德的刻薄老头其实也是教区长职位啊，不知是否也隐藏着同等级数的战力。”

受到周围各位体面气派人士的影响，艾薇停止了无用的砸门，肃穆地站定许久，似乎也打算为死伤者祈福的样子。

不过她在深蹲低头，将手轻轻按压在塔楼与甲板接缝处之后，下一个动作并非结出什么礼仪手印，而是双腕一正一逆用力扭挫：“双引擎驱动，逆撞掌底破！”

只要是身处安蕾丝号附近，确切地说是身处神器折凳的惯性引擎领域范围内，艾薇就可以令其与自身丹田的斗气核心联动，使出领域层面的超破坏撕扯。

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乘以拆楼等级的巨无霸音量，把甲板上其他祈祷的教徒们都震得七窍流血！

这不是夸张的修辞，而是真的吐血啊，毕竟是在全情投入祈祷的状态下突然这么灌一耳朵噪音，足以造成直接精神损伤。

某暗影长老既然禁止别人使用魔法，那咱就用武技的手段无声拆船！

整栋塔楼歪歪扭扭地倒向一边，那兀自被黑色薄雾罩着的房间变成了露天茶座。

瑠璃与一位独眼老头似乎详谈甚欢的样子，不过他们说话的声音仍没有传出来。

但是整个塔楼都已经像撕纸壳开罐头一般被扯成歪脖子树，没人习惯顶着海风喝红茶，两人自然也没什么好谈的了，独眼老头一摆手撤回了黑雾结界。

“孙侄女啊，你这艘船也太破了，不如我把巨鲸赛斯廷送给你吧。”独眼老头慈祥地抚摸瑠璃的头发。

沉默结界尚未完全消除前，黑雾外面的艾薇可听不见两人对话，眼见老头伸出手来，她抬脚就踹：“臭老头敢动我女人！”

“她就是你说的最佳培养皿吗？的确是只有活力的好材料呢。”

独眼老头轻描淡写地用手一指，可是那指印背后掐画的分明是极为恶毒的蚀骨化尸魔法。

魔法作为基本上克制一切同类效果的运用手段，一旦做到自己能用而别人不能用，那简直是无耻的存在！

这老头的沉默结界，首先对于神术和萨满系的魔法职业来说是无解的存在，教廷的诸位圣女便是惜败于此。

即使学院派的经典魔法师，除了约希姆院长亲自督培出的实战派，也八成会弄成残废。

然而在长老级高端战斗中，默念瞬发的低级魔法又有什么用？五阶以下魔法皆是渣渣。

艾薇的斗气绷带立刻将迎面袭来的黑气稀释，可是那猛毒的腐蚀性生效速度居然远胜扩散的进度，洁白的绷带瞬间发出腐臭气息！

此时反而应该庆幸艾薇控制毒物扩散的速度不够快，绷带仅仅接触了一点点便坏死失效了，否则以魔法对生命体的无情侵袭，会被伤害到气脉核心也说不定。

艾薇已经完全进入生死大战的状态：“你能限制别人施法，那对把魔法当成本能的召唤物又能如何？小小......”

呼叫心意相通的魔宠倒是无需阴沉魔法程序，不过在那之前瑠璃已经拦在二人中间。

“你们两个，要是把矛盾扩大了可就没法收场了。”

瑠璃是用后背对着艾薇，而直面那独眼老头的：

“霍辛爷爷，艾薇在我眼里不仅仅是珍贵的器皿而已，如果有一天我迷失在了生与死的狭间中，她可能是寻回我最珍贵东西的唯一线索。”

“哦？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唔，虽然吾辈一向特立独行，不过能如此自然地做到这一步的还是少见啊。”

独眼老头闲适地收回手指，毕竟他的动作从一开始就是那么轻松，比起艾薇收拳收腿文雅多了。

此刻霍辛老头爽朗大笑：“我本来是因为唯一可以跟卡特老朋友沟通的暗影议事厅被毁，才打算跟教廷讨个说法，没想到居然亲眼看到了孙侄女，其实是开心的很啊！另外那位冲动的姑娘，你的武技都是真本事，比教廷那些沽名钓誉的人强，和你未对完的半招很有趣......那么，既然见过了孙女小辈，这礼物是如何也不能少的，赛斯廷无论如何也是你的了。”

霍辛长老取出一支骨笛，凭空挥动两下，发出呜呜的风响，却在短暂的回荡之后对应上远处海面上那头骨甲巨鲸的低吟，显然已经易主了：“拿上它，控制方法你自会习得。”

“不需要，月下夜想曲的已经让这艘船变为我的住家。”瑠璃后退坐回露天的天鹅绒椅上，那被撕裂得犬牙交错的钢铁塔楼居然一扭一扭地自我修复起来。

所有的小家具和小布置仿佛在跳着一出舞台剧，在阳光之下或许滑稽可爱，不过等塔楼大体恢复，太阳被遮住后，青蓝烛火下的百鬼夜行就变得奇诡异怖。

“没想到你爷爷在你小时候为了取悦你专门开发的魔法，居然系统完善到这种地步，真不愧是我们那一代最杰出的天才......当然你也是。”

霍辛老头还在感慨，手上的骨笛却被艾薇一把夺走：“你们都搞清楚了，这艘船是我滴，瑠璃也是我滴！所以你这件鲸鱼要塞，我不客气地收下啦。”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不过对老人家还是要尊重点。”霍辛反手一拍艾薇手背，那只手立刻如被毒蜂蜇刺般剧痛：“这是先前欠下的半招，我做了延时处理，你若能破解掉，自然受益匪浅，若是没有本事，就交出一只手来吧。”

“我去年买了个包！超耐磨！左手还没治好呢，右手也没啦！”艾薇急得直爆粗口！

若不是这世界的人并不知道那些吱吱嗷嗷的喊声是什么意思，老头是绝不会留手滴——实际上要控制那道魔法只取一只手臂，所费的功夫可比弄死她麻烦多了。

“那么，今天的事就看在我孙侄女的面子上暂告一段落，等我哪天心情不好了，在来叨扰你们。”

霍辛老头抬腿欲走，这时一个稚嫩而坚定的声音生生拦住他：

“站住！伤害母亲的恶徒，绝不能放过你！哪怕是那种差劲的母亲......出于至高的品格，我也要讨回公道！”

是蛋丁拦住了暗影议会长老的去路！

独眼老头惊呆了，他甚至不得不弯腰，低头，再不复之前霸道桀骜气势：“这个魔构躯体，太完美了，一看就是老卡特独特的施法风格！嗯，还有瑠璃孙侄女灵性天成的绝妙点睛，至于里面的灵魂嘛......气度不凡，有我当年的风范！”

老头嘿嘿连笑，完全没有了半点绝世强者的风度，反而无比猥琐：

“我叫你曾孙子也没问题吧，今天真是太高兴了，对一个老人来讲，有什么比看到故人后辈更开心呢？何况原本是为了缅怀老卡特而来......那么言归正传，如此高贵出身怎能没有奴仆服侍？曾祖我就送你两个仆人来驱使。”

言罢霍恩把手一摆，原本不知被关押在哪里的奴隶商会两位教官，魔族女子蓓西嘉和双马尾萝莉赛碧露丝身穿黑白搭配的女仆装，虔诚地跪在地上：“黑暗之子主人，我们将永远效忠于你！”

“她们两个都保留了原本的性格和能力，只有服从命令这一点是绝对的，当然，曾孙你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培养她们的性格趋势与能力进展方向，除此之外还有以下这么一百八十条好处......”

霍辛老头开始嘴巴不停地絮絮叨叨，而艾薇则是对女仆装的品味绝倒：“你这内心闷骚的老不修，别给小孩子灌输奇怪的东西啊！我非得把你撅两半当拿肠子连上当双节棍使不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