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和张氏都没说什么,孙博文却紧张地望过去。童若秋瞧着神色黯然几分,偷偷扯住孙博文的衣角。假装出来的幸福可以瞒过外人,却始终无法让自己相信自己真的过的如他们看到的那么好。
可她不想让童若绾看出什么,她童若秋,童家正正经经的嫡出女儿,凭什么不如一个姨娘生养的?凭什么要让一个庶出的来看自己的笑话?
陈妈妈带回来了很多点心,还有两个菜。本来是打算留下来照顾童若瑶,童若远却说那边忙,又说周氏身上不好,叫她过去。陈妈妈也知道这两日周氏不好,没有多说,带着丫头过去了。
童若远去做了饭,将菜热了两兄妹坐下来吃。若不是怕辜负了童若远难得的体贴,童若瑶还真吃不下。可,到底这事儿搁在心里。
"放心,总会想出法子。"
可对方是黄大人,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黄大人大童老爹不是一极。
"不相信大哥么?"
童若瑶摇摇头,她是不想因为自己害了老爹,害了大哥。
"并非你想的那般厉害,他是官,不敢明着来,倘或真的逼急了..."
"既然看的是这张脸,大不了..."大不了一刀子划破,童若瑶愤愤地想着。太平盛世,怎么就出了这样的狗官!
"好了,如果相信大哥,就别想了,娘回来好好劝着,爹那边我去说。你是我的妹妹,我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的妹妹跳进火坑。"童若远语态决绝,却有股子安定人心的作用,童若瑶心里的愤怒淡了几分,多了一些温暖。
看着小妹吃了两碗饭,童若远微微放了心,只叫她回去休息,他收拾碗筷。
午饭没有见到童若绾,孙博文心里愈发着急,自从进了童家大门,不是童若秋死死跟着他,就有其他人在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他想去见童若绾,告诉他这一切并非他所愿,可根本就走不开。
终于,他发现没有见到童若远,询问起来,周氏道:"许是在屋里温习功课。"
孙博文心里虽急着要摆脱人,却也知道慌不得,便道:"大哥学富五车,先生时常夸赞,与大哥相处几日,受益匪浅。"
童二叔爱听这些讨论读书的话,何况,孙博文并非夸大,先生也时常在自己跟前夸赞若远。现如今孙博文是自己的女婿,半个儿子,也巴不得他将来光耀门楣、榜上有名,所以孙博文提出要去看看童若远请教一个问题,童二叔立马就应了。
张氏和老太太对视一眼,忙打眼色给廖妈妈,廖妈妈心领神会,亲自送孙博文过去。一路上孙博文都想甩掉廖妈妈,廖妈妈却好似明白他的意图,都不留痕迹地挡下来的,直送到拱门外,见他进去才顿住步子。
孙博文往里走了几步,回头看廖妈妈走了没,却见她远远在树荫下,压根就没有走的意思。孙博文气得跺脚。这两日新婚,赵夫人不许他出门,原指望今儿来童家就能见到绾儿,却只有匆匆几眼。
绾儿一定在怪他,他必须要告诉绾儿,他心里一直都有她。从来就没有忘记他的承诺,只要过些日子,等母亲气消了,他自会给母亲说。至于童若秋,也由不得她答应不答应了。
但是,他要怎样才能和童若绾说上话?在老太太和岳父岳母面前,他自知不能,何况今儿除了童家人还有外人在。
孙博文又朝前走了几步,焦头烂额之际,一抬头见童若瑶的门虚掩着,忽而想起今儿也没瞧见四妹。脑海里便有了个法子。
那荷包做工精细,一瞧便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细腻的针法,绣着栩栩如生的一对相偎相依的莲花,花蕊用了金线,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细微的光芒。童若秋并没有这样好的女红,她的针线童若瑶见过,自然也见过童若绾的。
"来的路上捡到的,四妹可认得?"
捡来的?真是好笑,"不是二姐做的么?"
孙博文摇摇头,童若瑶在心里冷笑,感情这会子还叫她去当红娘不成?"二姐夫,如果不是二姐做的,你带在身上做什么?也不怕二姐瞧见了?这荷包我并不认识,也不知道是谁的?你还是去问二姐姐吧,反正我这边并没有遗失任何东西。"
孙博文有些窘迫,好像自己的心事被童若瑶看穿了一般。忙道:"路上捡到的。"
童若瑶笑起来,"前些日子,三姐姐也莫名其妙地捡到了东西,这就好奇,到底是谁这么丢三落四的,自己的东西也不好好收捡着。不贵重的倒还好说,贵重的东西也这么丢了岂不可惜?请二姐夫过去吧,这边也没人招待你。"
孙博文不觉红了脸,童若远听到说话声,从屋里出来,见孙博文在院子里,顿时沉下脸。
孙博文见他忙心虚地转移话题,"我特意过来寻大哥。"
说着就往这边走来,童若远本就不喜与他交往,何况他做的那些见不光的事儿,还连累了自己的小妹。这会子更是没好脸色,冷声道:"我正要出门。"
孙博文从赵夫人口中得知童若远很的欧阳先生看重,笑问道:"可是要去欧阳先生哪里?"
童若远摇头,摆明了不想多说,站在门口也没有要孙博文进去的意思。弄得孙博文讪讪的,只得退回去。
阳光普照,白花花一波接一波,院子里花草植被晒得奄奄低头高昂的脑袋。热闹了半天的童府终于慢慢恢复宁静,只余下蝉鸣隐隐约约传来。
老太太歪在凉椅上,双腿舒展地搁在前面的矮杌凳上,一名丫头拿着扇子送来清凉的风,一名丫头蹲在地上,给她捶腿。屋子里迷茫着淡淡的熏香,凝神平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