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惠再度露出笑颜,又显得不好意思,"就怕手艺不好,白费了上好的缎子。"
"若是你这样的手艺都不算好,那我们的手艺可就不敢拿出来见人了。"童若瑶琢磨着又道,"你有这个心,我就琢磨衣裳的款式,然后说给你听,你做出成品送到铺子里去,至于工钱..."多给她未必肯要,"就和外面铺子里头那些针线师傅一样,若是卖得好还有分红呢!"
敏惠惶恐不及,忙摆手道:"工钱就不要了,在这里住着已经算是个安生之地,还有一事,我一直想着和姨妈说,又怕姨妈多心。我住在这里,委实不需要什么丫头服侍,何况一直住在这么好的屋子里头,已经叫我十分不安了。"
短时间居住是客,如今她已不是邱家的媳妇,娘家是不可能会管她,若是放她单独出去居住,更叫人无法放心。而依着敏惠的性子,一直将她当做客,她的确会十分不安,说不定日子久了,也会提出搬出去住。
"你说得这些都没有问题,但前提是你要好起来。"
敏惠放心地笑了笑。
从百寿堂出来,童若瑶由衷地舒口气,连小玉也道:"表小姐是想开了许多。"
"是啊,她能这样想就对了。"只是,童若瑶微微蹙眉,香雪瞧着问道,"二奶奶是奇怪表小姐怎么突然说起这些话么?"
是有一点儿怀疑,可并未听到什么风声。晴儿失踪后黄氏和崔氏都托了人四处打听消息,很是热心。而三房郝氏从来都没过问过,这些时间,表面瞧着家里平静。但偶尔也能听到有人议论顾廷雅的嫁妆。
顾廷雅是顾家廷字辈第一位出阁的女孩儿,还是三房嫡出,嫁妆是以后顾廷雯和顾廷茜出阁的先例,虽然老夫人对嫡出孙女和庶出孙女都十分喜爱,可终究还是有些差别的...
"奴婢倒是听到了一些话,只是怕说了二奶奶平白生气,才没说的。"香雪道,"前儿老夫人屋里的翠元姐姐说,听到下人们议论,说咱们和二夫人对外人的事儿劳心劳力,大把银子花进去,偏对自家人见外,说..."
还能说什么,说对自家人就拿不出银子!
能说这样的话必然是三房,小玉颇为不平地道:"都是做了母亲的人,就是咱们没做母亲的人,也心里急得要命,她怎么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童若瑶瞥了小玉一眼,小玉不甘心地闭上嘴。童若瑶语气淡然地道:"未必是她说的。"
黄氏想要将三房孤立起来,所以即便不顾着老夫人,这会子分家也不想让三房拿到多少好处。倘或真到了分家的时候,大房和二房一致不肯将手头的生意拿出来,老夫人能有什么法子?毕竟顾家如今这份家业,是大房和二房的功劳。因此,黄氏自然想让大房对三房不满。
至于郝氏,因她想分家,故而会说这样的话也不一定,倘或分家是大房提出来。加上当年的事儿,老夫人必然会让大房多多照应三房。
"以后这样的话,听到就当做没听到吧。"倘或分家是自己提出来,什么歹话就叫自己占全了。可大家庭里生活,又不是关上门就能当真地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小玉点头道:"二奶奶如今安心养胎才好,其他事儿咱们二爷操心便罢。"
隔天去老夫人屋里请安,郝氏说起顾廷雅的婚事,顾廷雅羞红了脸,脑袋垂得更低,郝氏言辞中也略略提到顾廷雅的嫁妆的问题。
老夫人道:"也不能失了咱们的体面,五丫头是孙女里头第一个出阁的,还缺多少东西,你说与钱妈妈,我给她补上。"
郝氏来不及点头,黄氏笑道:"怎么好动用老夫人的梯己?廷雅出阁要明年去了,眼下到了年底,也只有咱们这样的商户才没有特意抬高价位,其他那些铺子的掌柜,都提了价。儿媳琢磨着,倒不如等过了年,生意淡季时再置办没置办齐全的。何况,四季衣裳、陪嫁缎面,这些也不需要多少银子,到了淡季,咱们铺子的生意也不如现在好,且那时候绣娘们闲暇不用赶工,织出来的都是极好的,只需出些工钱可比市面上便宜许多。"
郝氏听得渐渐变了脸色,暗暗咬碎一口银牙,却无话反驳黄氏,况且黄氏的意思也明白,顾廷雅的嫁妆,官中又不是不出银子。
至于郝氏,即便老夫人拿梯己银子出来,只怕也不会都用在顾廷雅的嫁妆上。顾廷雅和顾廷礼都在家时,郝氏便对顾廷礼更好。到了秋天便是夜长昼短,顾廷礼要在铺子里学着做生意,就在铺子里与伙计一起住着,隔几日才回来一趟。郝氏生怕他吃不好睡不好,天天儿打发身边的婆子送东送西。
而上次,顾廷雅生病,老夫人说了她才去瞧一眼。更偏爱儿子,也是有目共睹的。
所以,童若瑶也暗暗赞赏黄氏的话,老夫人点了点头,"咱们家的缎面料子自是不比外面的差。"
郝氏想法落空,只暗暗地剐了黄氏一眼,回到屋里不禁气得跺脚,"老夫人的东西她也看得好比她自己的东西那样紧,生怕我们拿去使了似地!"
丫头婆子不敢劝,只有大丫头玉珠小心翼翼劝道:"既然二夫人那样说,五小姐的嫁妆自然是体面的,即便不看着夫人您的脸面,也要顾着老夫人的体面。她身边不是还有六小姐和七小姐么?"
郝氏冷笑道:"什么体面不体面,廷雅未来夫婿亦是商户,哪里就有那么多讲究?"
天气阴沉的厉害,从老夫人的千禧堂出来,禁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吕氏擦觉,略带责怪的语气朝童若瑶道:"如今天气是越来越冷,你合该注意着别感染风寒,如今你是双身子,和其他人不一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