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白了她一眼,"说来说去,还不是一个理儿,若是有那个运到,是咱们二房与王家交好,我也不至于..."
说着叹口气,看了看桌上的账本,抬头问珍珠,"你可听说二爷他们南行送了信回来没?"
珍珠琢磨半日,摇摇头,"并没有南边的消息传来,表小姐如今好起来说是要出去寻找晴儿姑娘。"
"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好单独在外行走?偏她又是那么个软弱的性子。"黄氏叹口气,"咱们女人但凡强悍些,就说咱们女人不安分,可若是太过软弱,就由得那些男人随意欺负..."
吕氏坚决地摇头,板着脸道:"难道你非要我看着晴儿不好,你又不好么?"
敏惠眼眶通红,"可已经差不多半个月过去了,都没有晴儿的消息传来,我心里也着急..."
"知道你着急我心里何曾不着急,可你想过没有,你要如何去寻找晴儿?你一个人上哪儿去打听?你虽为人母,到底还年轻。再说,你留在上京我们都在帮着寻找晴儿,你表嫂那法子不是不顶用,咱们总能得到消息的。倘或有了消息,我们找到晴儿又要去找你,你们母女何时才能团聚?"说到最后,也已泣不成声。
敏惠低声哭起来,吕氏见她如此又心疼不已,语气软下来,"你听姨妈的话,咱们安心等着消息就是。"
话音刚落,范妈妈从外面进来,"有二爷的信件回来了。"
吕氏微微一怔,敏惠红肿的眸子燃起希望,只见范妈妈后面,小玉扶着童若瑶进来。
迎上敏惠期待而略显紧张的眸子,童若瑶吐口气,顾廷煊的信上并无晴儿的消息...
"毕竟才出门一个月不到,寻找的地方也有限,所以才暂时没有消息罢了。你别着急,慢慢找就是。"来百寿堂之前,童若瑶并没有看信件,外头的人将信送来,她就紧接着过来百寿堂了。是以,顾廷煊信上的内容敏惠自己也看了,多是宽慰之语,根本没提到晴儿。倘或是有一点儿好消息,顾廷煊必然会告诉她们。
敏惠缓缓地坐下去,神情木讷,半晌一动不动,好似被定住了一般。该劝的话也已经说了干净,实在不知还能说什么。童若瑶垂下头,盯着纸上飞舞的字迹,想必顾廷煊和顾炎在外面也是不停地奔波。可,晴儿,茫茫人海到底身在何处?
窗外秋风乍起,吹落片片黄叶,发出的细碎声响衬托得屋里愈发安静。
苍黄的天空,一片阴霾,似是要下雨。而风吹在身上的那股子冷意,又好似要即将要下的不是雨,而是一场大雪。
人们已经换上了夹层衣裳,有些年纪大的禁不住天气的恶化,已经把去岁穿过的袄子穿在身上,而邱婆子此刻却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裳,石青色襦裙上污迹斑斑,她卷缩着扯了扯单薄的上衣,试图能够阻挡那源源不断吹在身上的风。
饶是如此一路马不停蹄地奔来,也冷的她浑身颤抖,干裂的嘴唇泛紫,说起话来更是断断续续,还没说上一句完整的,门上的人就不耐烦地赶她走。
邱婆子一急,也顾不得其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哀求道:"就让我见敏惠一面吧?只见一面,我说几句话就走。求求大爷们了..."
门上的人懒得和她纠缠,索性都去了里面,把朱红色大门关上。那邱婆子还不住地求着,半晌才爬起来,跑过来敲打大门,只求要见敏惠。
"也不知邱婆子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在外面大吵大闹..."香雪厌恶地瘪瘪嘴道。
童若瑶想到敏惠这些天的情形,心里一横,朝来禀报的婆子道:"如今敏惠与邱家已没有什么关系,她闹得也心烦,还是尽快赶走吧。"
婆子得了指示,巴不得如此,遂点点头往门上去。
原来,竟是邱年生与人吃酒起了争执,他酒劲上来就是亲娘也要打的,何况那些外人,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言语冲突导致最后他打伤了人。对方要求赔偿,邱家哪里拿得出钱?而被打的人虽然是个小厮,可回去没两天竟然死了。
邱年生惹了人命官司,已经被关进牢里,即便对方也是没什么势力的人,可终究人死了,邱婆子无法只得上门来找敏惠。
吕氏语气冷淡,"焉知那混账东西曾经可不是这样把敏惠往死里打?"
敏惠紧紧咬住嘴唇,似是想起这些年艰辛的生活,童若瑶打了眼色给婆子,婆子福福身告退。
人命官司的事儿,即便求了敏惠,难道就有用。邱婆子想法也太过天真,没过两天,邱年生就判了刑,邱婆子痛哭不已,险些没晕死过去。等她回到家,家里静悄悄无一人,隔两天她才知道,原来小梅带着望哥儿,把家里席卷一空跟人跑了。这还不算,就连这简陋的亲戚家送给他们居住的院子,也被小梅卖了。
时间在焦躁不安中从指间划走,一转眼,天地茫茫,寒风肆虐,人们纷纷穿上厚重的袄子。
小玉撩开帘子从外面进来,见童若瑶还拿着顾廷煊送回来的信件端详,不禁叹口气朝香雪低声道:"只怕二奶奶都能倒背如流了。"
香雪忧心忡忡地看了童若瑶一眼,"算起来这是二爷打发人送回来的第四封信件了,也莫怪咱们着急..."
四封信,却无一点儿晴儿的消息。顾廷煊和顾炎甚至分开行动,顾炎打听到买走晴儿那人牙婆子的老家,也去寻了一趟,只说恐怕要年底那人牙婆子才会回老家。眼下才十月中旬,顾炎只得安排了个人住在哪里,静候人牙婆子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