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若瑶瘪瘪嘴,倒也认可周氏的话。不过老太太能同意童二叔去外地做买卖,思想上倒比较前卫,到底是历经风霜过来的老人。
下午童若远才回来,说是欧阳先生留他吃了午饭。刺绣已经找了工匠师傅,要四五天才能完成,接下来的日子好像又回到了李家村那些时光。唯一不同的便是童老爹每日要去部里当差,十多天下来,还遇上了同僚邀请,显然童若瑶小看了自己的爹爹在交际方面的能力。
到了四月十二这天,童二叔打发人过来通知,院子已经修葺完善了,跟着就能搬进去住。
这天夜里,周氏提到童若远的婚事问题,让童老爹多留心。童老爹道:"同僚薛大人家中尚有一位小女儿未说亲,只如今冒然前去多有不妥,等等再说吧。"
周氏听了,慢慢垂下头,忧心忡忡地道:"瑶儿的婚姻大事你好歹也要留留心,虽然我心里不舍得,可也不能因此误了她。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不求她日后大富大贵,日子也要能过得去。"
童老爹沉吟片刻,道:"定是要好好瞧瞧,家底如何倒是其次,人品才是最重要的。"
周氏听着怔了怔,又莞尔笑起来。说起明儿搬回去的琐事,童老爹才去部里,所以并没有沐休,少不得嘱托周氏一些话。
未了又琢磨道:"家里有没有宽裕的银子?你瞧着给瑶儿打几样首饰,若远是男人,吃些苦倒没什么,以后瑶儿与姊妹相处,也不能过于寒碜了。"
周氏笑道:"这些事倒不用老爷操心,我原来的东西有些还在,重新打了也和新的一样。"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送走童老爹,剩下三人便着手开始打包。因有些东西没有拿出来,要打包起来的并不多,不到半个时辰就收拾好了。
童二叔亲自领着几个小厮和婆子来协助,将东西搬上马车,拿出钥匙锁了门。童若瑶见他将钥匙装进腰间的口袋里,也没瞧见什么房东来,倒觉得这院子应该是童二叔的。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倘或真的是童二叔的,搬不搬回去又有什么两样?那边的院子有十来间屋子,这院子总共才六间,而且除了正屋两间略大,其他的又矮又小。
童若瑶和母亲同坐一辆马车,童若远和童二叔坐了后面的马车。童二叔比童老爹小两岁多,说起来也是年纪相仿的,这些年童二叔经常在外走动,出门在外到底不比在家,风餐露宿的看起来和童老爹差不多的年龄。
只这一刻,童二叔瞧着对面沉默的童若远,心里却有些感触。因自己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少不得疼爱些,加上老太太的宠溺,小时候倒没擦觉什么,随着年纪一天天大了,才知道哪些疼爱却是害了他。
不爱读书,打骂也不怕,不是和家里的丫头们鬼混,就是出门在外结交的也都是些不成气候的人。找了先生教他读书,一年就能气走两个,现在已经十八九岁,就近的先生却都不肯来了。
如今有了童若远,倒也有了可比较的人,指不定他也能从童若远身上学着几分。童二叔琢磨着等童老爹闲暇了,便商议商议这事儿,请先生的费用自己出了便是,不指望儿子考出多好的成绩,能中个举人,家里出些钱也能捐个官,好歹也遂了老太太的心。再说,童老爹如今已是天子门下的人了。
"侄儿在东临的先生是何人?"
童若远听见问,略摇头道:"去过东临府衙办的私塾一年,后来只在家里读书。"
童二叔不由得一怔,"如此说来,侄儿都是自学?"
"父亲指导,偶尔考考学问。"
童二叔听了,半晌才回味过来,他倒是知道,童若远十五岁考上了秀才,去年和童老爹一起下场。大哥中了举人,童若远落榜。但童若远却是大哥亲自教出来的,说话做事极为稳重,一手毛笔字写得极是好。到底是大哥教子有方。
"你堂弟也在读书,如今你们回来了,日后就在一处了。叔叔这里倒是有一事想请侄儿帮忙。"说着似有几分为难,看着童若远。
童若远客气地道:"叔叔直说无妨,倘或侄儿能帮上忙,自然全力以赴。"心里倒也明白童二叔到底要说什么。
"我常年在外走动,对你堂弟疏于管教,如今要改变他的性子也难,家里又没有其他人,日后你们兄弟一处读书。望侄儿能多多留心,提点提点他。"
上次来童家大宅,因天色暗,什么都没看清楚。童若瑶下了马车,自然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不过,因马车是直接进了大门,所以外面一切依旧没有瞧见,只觉得高大的朱红色大门外面,是一条宽阔平顺的官道,依稀可见对面的建筑。
没有想象中的玉楼亭阁,下了马车,童二叔便吩咐身边的婆子去通知张氏,说大哥一家到了。
这边一位婆子笑盈盈地朝周氏和童若瑶福福身,道:"给夫人、小姐请安。"
童若瑶还了一礼,眼睛便随意地四处看,正方一字摆开三间足有三四米高的房间,一共三间,中间的门敞开着,隐隐约约能瞧见墙上挂着一副画像,应该是位学者。前方一张填漆香案,摆了几样果点。
房屋左边是一条抄手回廊,右边两间抱夏,抱夏旁边是一道圆形拱门,恰好有两个年纪十来岁的小丫头从里面走出来,瞧见外面院子里有人,又忙扭头跑开了。
童若瑶收回目光,廖管家匆匆忙地跑来,朝周氏见礼,才过去拜见童二叔。童二叔看着马车上的东西,吩咐道:"叫他们稳重些,东西可别弄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