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笑起来真漂亮!"童若瑶由衷地赞道,红扑扑的小脸蛋,嘴角一对浅浅的酒窝,如果眼里没有那些对周遭事物的胆怯,那该多好。喜欢她,也心疼她。
大伙围着晴儿说了会儿话,才坐下来吃茶。敏惠出门时将昨儿穿的衣裳换上,家里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就只带了里面的衣裳,还有晴儿的衣裳。
至于昨儿送的那些缎面,恐怕是已经拿不回来了,遂叫小玉开柜子,将没有动过的料子拿出来。顾家做的就是丝绸买卖,这些东西从来就不缺,外面的铺子每每有新货,总会给各屋里都送一两匹来。
即便如此,四季衣裳依旧官中还是要拿银子出来,有时候童若瑶自己算了算青松院一天的开支,林林总总加起来足够当初他们一家在李家村半年的生活费。青松院还是相对节俭的,一日三餐任旧简简单单,所以每个月的月钱几乎能剩下一半。
童若瑶的小金库,就在这日益累积中,慢慢膨胀,真正过上了数钱的日子。
"小玉,开柜子取些银子出来,叫外面跑腿的妈妈去打些小孩儿的首饰,另外问一问,给大嫂打的那些什么时候能取回来。"
小玉点点头,从腰上拿出钥匙开柜子,一边问道:"二奶奶要打全套的么?"
童若瑶点点头,如果这些任旧要被邱婆子和小梅拿了去,她可就要全部替晴儿要回来。不是她们的,凭什么被她们那么理直气壮地拿去?还如此对敏惠和晴儿?范妈妈说的对,人善被人欺,敏惠是吃苦吃怕了,才会如此委曲求全。童若瑶不能改变敏惠什么,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继续吃苦。至少在自己力所能及之下,为她们讨回一些属于她们的。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虽然还没到傍晚,屋里却已经暗沉的有些模糊。香雪掌着灯进来,笑问道:"二奶奶,晚上去夫人那边吃饭,还是在咱们屋里吃饭?"
童若瑶抬头看看外面天色,站起身道:"过去吧。"
一进屋就觉气氛相当凝重,吕氏眼眶里泛着水花,敏惠眼睛绯红,脸上泪迹斑斑,秀珠沉默地坐在边上,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而站在吕氏身后的范妈妈,忙用衣袖去擦脸上的泪迹。
如此看来,敏惠已经亲自将一些话说给吕氏知道了。童若瑶轻轻迈着步子走进去,敏惠站起来见礼,吕氏才从悲痛中回神,急急忙忙将眼中的泪水擦干净。
晴儿不懂大人们为何哭,看见童若瑶朝她咧嘴一笑,生涩地喊了一声"表舅妈"。童若瑶感动的差点儿落泪,邱婆子说晴儿只会哭,可曾想过晴儿也会笑的。兴许,她压根就不想看到晴儿笑吧。
敏惠破涕为笑,"晴儿终于肯叫人了,方才还叫了'姨婆';呢!"
吕氏爱怜地摸了摸晴儿的小脑袋,"时间不早了,咱们小晴儿也饿了吧?叫摆饭吧。"
"晴儿吃了点心,不饿。"
吕氏敦敦教诲道:"点心怎么能当饭吃?以后若是不吃饭,就不给吃点心了。"
"晴儿饿了,很饿..."虽然还有些怕兮兮似地,不过却敢说话了。果然是小孩儿心性,擦觉出身边的人没有恶意,就逐渐活跃起来。
大人们欢喜的同时,却也由不得心酸,她昨儿防备的眼神,皆深深地留在每个人心底。
一顿饭还算吃的热闹,晴儿很乖,自己坐在垫高的椅子上,趴在桌上自己扒饭。谁给她夹菜,都能换来她一个笑颜,纵然凝重的气氛没有散去,温馨的感觉却也足够明显。
吕氏还多吃了小半碗,敏惠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她一直担心自己倘或说了自己的情况,吕氏会难过的想往常一样,食不下咽,三两天病情就加重。看她眼底慈爱的笑,不觉的就想到自己,那时候吕氏也是这样,笑容暖的让人想哭。可是,秋云却...
坐在斜对面的秀珠,不知她是否已经忘记了秋云?
饭后说了一会儿话,才各自散了回屋。
翌日一早起来,天气放晴,东边的云彩像涂了一层胭脂,煞是好看。风吹过来无比凉爽,带着薄薄的湿意,格外清新酣畅,埋在心里的浊气似乎也被凉爽的风给带走了。童若瑶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眼睛,深吸一口气,把倦意扫去。
香雪欢欢喜喜地从外面进来,"二奶奶真是手巧,连夜赶制的衣裳穿在晴儿小姐身上,不知多漂亮呢!"
小玉骄傲极了,"那当然,要看是谁做的。"
两个丫头一大早就聒噪起来,一路听着她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赞美到了百寿堂。敏惠也重新换了一身衣裳,应该是吕氏以前的衣裳,颜色略深,款式也老旧,却有八九成新,这样一穿着,好像变了个人。
其实,即便敏惠穿着简陋,精致漂亮的五官也不会完全被掩饰起来,可见当姑娘的时候,也是一等俏丽。可婚后几年功夫,就把那些都磨的变了形。
童若瑶只觉眼前一亮,还没走到跟前,晴儿就跑过来问童若瑶她好不好看。
"咱们的晴儿当然是最好看的。"童若瑶摸摸她的小脸蛋。
敏惠十分感激,"让表嫂受累,竟然连夜赶制。"
童若瑶摇摇头,笑道:"不嫌弃针脚粗就好。"
敏惠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吕氏笑道:"你表嫂的针线很好,也是她的心,别只顾着说话,快些吃了饭去老夫人哪里。"
大伙坐下来,照顾秀珠的丫头来禀报,秀珠大概感染风寒,早起浑身发软,鼻息也不通。吕氏眼中露出几分担忧,忙叫范妈妈打发人去请大夫进来瞧瞧。那丫头忙道:"十小姐说不用,多喝些水就没事儿了,说请夫人、表姐原谅,她就不来请安了,免得过了病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