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煊他们离开上京前吕氏就认了秀珠为养女,四儿毕恭毕敬地低着头答道:"回十小姐的话,九爷很好。"
秀珠眼眶微红,声音任旧激动:"可有没有带什么话给我,二爷好吗?如何去了这般久才打发你回来,可是去的路上不顺利?"
相对于吕氏的问题,秀珠问的显然更又意义,可她这样...小玉下意识地去吕氏的神色,秀珠已经鲜少在吕氏身边出现,明明病着,怎么现在瞧着一点儿都不像病了的人?
"一切都极是顺利,不过是奴才在路上耽搁了,请十小姐恕罪。"
秀珠欢喜地笑起来,若无其事地走到吕氏身边,福福身笑道:"方才听见好像是四儿的声音,我没忍住就进来了,义母、嫂子别怪罪。"
是想趁着这个机会重新站在吕氏身边吧,童若瑶抬头看一眼吕氏,见她脸上笑容还和刚才差不多,却不说话,便道:"十妹身子可好了?"
"妹妹哪有那么金贵,不过是感染风寒,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既然没有全好,跑出来做什么?"吕氏嗓音中略带责怪,不知是心疼还是别的。
秀珠神情一顿,立刻垂着头道:"是,女儿现在就回去。"
这一声"女儿"显然让吕氏动容,盯着秀珠慢慢退出去的背影,几次想叫住她终究都没有叫出来。童若瑶心里本来还急着想单独见见四儿,他方才是明显还有话要和自己说。此刻见吕氏如此,却把那心思岔开。吕氏终究还是放不下秀珠,可她已经明白,老夫人到底多不喜欢秀珠,所以才这样将秀珠保护起来。只等着顾炎回来,才好风风光光地把秀珠嫁出去,她在为秀珠保住最后的体面...
还是这样的煞费苦心,童若瑶静静地捧着茶杯,盯着里面悬浮的茶叶,没有察觉到吕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童若瑶抬起头,吕氏的目光慈爱温和,暖暖的竟如同外头的阳光,是自己多心么?童若瑶站起身乖顺地道:"母亲也歇歇吧,儿媳告退。"
从百寿堂出来,没想到四儿还守在门口,一见童若瑶忙迎上来打个千儿,"奴才这里还有一封二爷亲笔写给二奶奶的信。"
出言一处,小玉窃喜地"呼"了一声,秀珠的事儿也立刻从童若瑶脑海散去,安奈住满心欢喜,矜持地问道:"信呢?"
只见四儿从兜里取出一只半尺长的盒子,恭恭敬敬呈上,小玉上前一步拿过来递给童若瑶,"二奶奶打开看看,看姑爷写了什么?"
童若瑶扭头瞪了她一眼,笑着朝四儿道:"辛苦你大老远赶回来。"
四儿忙道:"不辛苦,二爷还有话要奴才转达,二爷说南边酷热,让二奶奶准备两套衣裳叫奴才带去。"
小玉也忘了方才的不愉快,笑道:"姑爷怎么知道二奶奶新作了两身衣裳?"
童若瑶忍不住红了脸,嗔怪道:"多嘴!"也不看看在什么地方,虽然不习惯身边带许多人,大多不是小玉就是香雪跟着,可现在跟前还多了个四儿啊。
四儿笑道:"常听九爷说起什么心有灵犀,奴才以前不懂,现在似乎懂了那么一点儿。"
小玉"咯咯"笑起来,童若瑶故意绷着脸,"跟谁学得这些油腔滑调?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
四儿一走,小玉就催着童若瑶打开盒子,她才不相信一只盒子里面就只有一封信,若是信也没必要用个盒子装着吧?其实童若瑶也很想立刻打开看看,想想还是单独打开吧,谁知道顾廷煊信里到底都写了什么?虽然小玉不识字,根本就看不懂。
回到青松院,立刻将小玉和香雪打发下去,童若瑶捧着盒子左看右看,盒子很普通,算不得精致,材质看上去也一般,重量很轻,好像里面是空的。可童若瑶和小玉的心思也差不多,巴巴的用盒子装着,不可能就是一封信吧?
当童若瑶打开的时候,彻底傻眼了,什么叫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她现在总算体会到了。盒子里面还真的只有一封信,而信的内容,更叫童若瑶抓狂,居然只有一句话,确切地说只有四个字——安好,勿念!
童若瑶将这四个字看了无数遍,龙飞凤舞、坚韧有力又无比流畅的字体似乎要从纸上跃然而出,让童若瑶明白,这四个字也是在匆匆忙忙的情况下写的。好半晌才冷哼一声,憋出一句充满怨念和不甘心的话:"谁念你了!"
正在匆匆忙忙吃饭的顾廷煊,突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
瞪了许多,最后还是自我安慰道,好歹他还单独给自己写了这么四个字。可怎么回信呢?童若瑶想,还是将这四个字奉还给他算了,这么吝啬,自己在家里挂念,他却只有这么四个字。然而这四个字却又透出一股奇怪的叫人安心的力量,好似外面的一切都在他运筹帷幄之中。
回信纠结了半天也没头绪,索性去把做好的衣裳拿出来。都是比照着顾廷煊之前衣裳的尺寸做得,到底合不合身不知道,但应该也差不了...整个下午童若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反正结果是,回信她没想好,衣裳也没有整理好。
用小玉的话说,她是沉浸在喜悦里茫然无措。晚上躺在床上,身边任旧空荡荡,明明已经渐渐习惯,也能安然入睡,这个夜晚却始终睡不着。盯着光线灰暗的上空,童若瑶老实巴交地承认,她确实很欢喜。
隔天去老夫人哪里请安,黄氏、吕氏大伙貌似都比平常高兴,童若瑶瞧着不觉感叹,外面的男人大概不会知道,只要他们带回来一点儿消息就可以让这些女人们如此欢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