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童若瑶要去照顾周氏,蒋蓉华和周氏都叫她回屋里做针线。明明乱的不成,她反而成了清闲的人。
"我这里事儿也不多,自己来就成。"童若瑶重新倒了茶,姑嫂两人都去了炕上。
蒋蓉华拿起童若瑶做的鞋子细看,见那鞋帮样式新奇,十分精巧,越看越喜欢。童若瑶笑着解释道:"这样式是以前在东临时见人穿过的,我也是第一次做,做的不好看。"
"这样还不好看,那谁做的才好看?四妹的手本来就巧,倒也不用在嫂子跟前谦虚了。"
童若瑶想起早上大哥脚上的一双新鞋,笑道:"嫂子的手也巧,腰带、鞋子可都做的不错。"
两人说笑一回,夏青从外面进来,"三姑奶奶来了。"
童若瑶愣住,知道童若绾回来,在家里已经住了两天,可一直没有打着照面。虽然童若瑶觉得童若绾可怜,只是从心底有些排斥她,那感觉说出来是什么,就是不愿主动去找她。
现在她来了,却也不能不见了。
童若绾还是很瘦,脸色有些苍白,一双眼睛愈发显得大,嘴唇一点儿颜色,竟比之前还俏丽几分似地。细看之下,才擦觉到,她双眼发亮,眼底阴霾一扫而空。
"给大嫂请安,迟迟才来拜见大嫂,希望大嫂不要见怪才好。"童若绾一说一笑,盈盈福了福身。
蒋蓉华笑着回了一礼,寒暄道:"听四妹说三妹病了好些时候,这会子觉得如何?"
简直好的不能再好,心里如此想,却敛了笑蹙着眉,淡淡笑道:"谢嫂子记挂,已经好多了。前两天就回来了,因母亲突然也病倒了,大姐、二姐都不在家。五妹妹年纪小,我就在母亲跟前侍奉。今儿瞧着好了些,才过来给嫂子请安,顺便来给四妹道喜。"
说着看了童若瑶一眼,眼底也不知是羡慕还是祝福,语气却难掩酸味儿,"四妹在来上京的路上就遇见了顾老夫人,没想到这就要嫁去顾家,可见成就了一段缘分天注定的佳话,否则,偏偏谁也没遇上,就遇上了顾老夫人。"
童若瑶笑了笑,"别只顾着说话,先坐下吧。"
一点儿也不难猜出童若绾的事儿是童二叔动了手脚,是童二叔救了她一命,她现在回来也是最好的时机。老太太病得糊里糊涂,生活不能自理,自己都不成了还怎么管得了她。张氏和童二叔不合,连柳姨娘都出来料理一些事,加上童二叔,张氏即便想有所作为,只怕童二叔也防着,童若绾自己也会防备着。可她这样带着胜利的姿态回来,到底好不好,就是两说了。
"好些日子没回娘家,老太太这样病着,我母亲也不好,怎么不见二姐回来?"刚坐下吃了两口茶,童若绾就满是疑惑地问道。
这个问题还需要来问她们?柳姨娘就不会告诉她?童若瑶笑道:"说是孙大人生了病,他们已经离开上京好些日子。"
童若绾微微露出失望来,是失望童若秋没有见到现在的童二老爷和张氏水火不容,还是失望孙博文也离开了?
许是她自己也擦觉的神色有些失常,又问起童若瑶出阁的事儿来,"嫁衣做的怎样了?拿来我们瞧瞧。"
这么快就转移到这个问题上,童若瑶愣了愣,随即垂下头。蒋蓉华笑道:"咱们四妹脸皮薄,三妹再问几句,只怕她要躲进屋里去了。"
两人都掩嘴笑起来,童若绾也不想多提这个话题,每每提到,就会想起自己的婚姻。丈夫不但不能作为依靠,还要依靠她来照顾,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
"四妹出阁的时候,可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蒋蓉华浅笑道:"自然不会忘了三妹,只要日子定下了,就派人送喜果子去。"
腊月初,老太太病情稳定下来,大家都松了口气。可她年岁已高,这病又来的异常凶猛,风寒病症渐渐好了,厉害的却还在后头,她双腿僵硬,根本就动弹不得,吃喝都在炕上,需要壮实的婆子扶住她,几个人合力才能伺候的过来。大夫诊断,说脉象趋于平稳,只是肺里积痰,故而口不能言,需要疏通调理,与性命攸关不大。
可是,要想彻底好起来只怕是难了,从此以后说不定都要躺着了。这一点对于老太太而言,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感受。
进入腊月,自然就到了年底忙碌的时候。裁剪新衣、购置年货,西北旱情对这个年的冲击并不大,天气放晴的上京街市,那也是相当的热闹。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顾家的车马尤为引人注目。
前面一辆翠屏华盖八角马车,顾家大夫人吕氏、二夫人黄氏偕同两名贴身服侍的大丫头面对面坐着,吕氏比黄氏大两岁,虽都穿着簇新的衣裳,只因吕氏终年抱病,脸色苍白又鲜少见阳光,故而瞧着苍老许多。黄氏注重保养,又格外喜欢穿颜色鲜亮的衣裳,姿色中等,一双丹凤眼却格外漂亮有神,两人坐在一处,倒不像是妯娌,更像是婆媳。
黄氏每每听到有人诧异的她年龄,心情就格外的好。至于今天,看起来倒有些淡淡的。顾老夫人给顾廷煊选了个媳妇,偏偏就瞧不上她推荐的,今儿却请了他们两口子来保媒。顾家祖籍南方天杭,按照哪里的规矩,男方去女方下聘,需得家中男长辈的坐镇。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才想到大房没有男长辈的,什么保媒,就说是让二老爷去,他们又不是不会应。保媒算什么?难不成以后侄儿和侄儿媳妇闹别扭,还要他们两口子去调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