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是这下完全清醒过来,捂着唇问:"你怎么在这?"自己不会是白日做梦吧!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周围同学都好奇地看着他俩,有人见过卫卿,想起他身份,小声地指指点点。
卫卿冲她说:"坐这吧。"拍了拍旁边的座位。肖老头和沈老师也不知他为什么突然在这里出现,上前来打招呼,"卫先生。"看着他和周是,惊疑不定。卫卿笑了笑,镇定地说:"我来云南出差,知道周是也来这写生,找她有事。没妨碍大家吧?"
肖老头没想到周是真人不露相,和卫卿这么一人物如此亲密,虽不知究竟是何关系,还是客气地说:"没有,没有。周是这两天身体有点虚弱,卫先生来了,正好有个照应的人。"眼睛在他和周是之间来回打量。
卫卿从周是学校知道他们此行的安排,于是先坐飞机到昆明,然后守株待兔。周是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转头问肖老头具体日程安排。肖老头和沈老师商量,说同学们长途跋涉,身心疲惫,今天先在招待所歇一天,明天安排去世博园。
卫卿装模作样将一袋东西拿给周是,说:"我先走了啊,中午接你出去吃饭。"周是瞪着他下车,觉得自己一世英名都给毁了,这下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卫卿站在路边冲她挥手,周是气呼呼地转过头,不再看他。车子往靠近郊区的招待所开去。周是一个头两个大,万万没想到卫卿会跟到云南来。打开袋子一看,盒子里是各种各样的药品,有感冒药、消炎药、肠胃药、创可贴、正气水,还有风油精等日常用药。塑料袋里装的是她爱吃的零食,什么牛肉干、巧克力、薯片,都是上好的。
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早说好已经分手了吗?周是一脸郁闷地看着窗外截然不同的热带风光。无奈之余,想到他为了自己跑遍大半个中国,还细心地为她准备这么多东西,不是不感动的。
学校联系的招待所条件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两个带队老师,一个当地导游,正好三十个人。肖老头领了房间钥匙,聚在大厅开会,"我们预备先在昆明待三到五天,然后主要目的地是丽江。所以大家在昆明这几天先将就将就,出来就是吃苦磨炼的,也别抱怨条件差,大家都克服一下。"
分配房间才知道肖老头为什么这么说,一个标准间临时加了床铺,居然住四人,几乎连转身的地方都没有,周是无语,甚至怀疑卫生间能不能用。按寝室住下来,大家把行李一放,连落脚的地都没,只好趴到床上去。坐了这么久火车,骨头基本上散了,一倒下就爬不起来。
刘诺捅了捅她,"喂,周是,大家说刚才来看你的那个男人是云玛的总裁,好像叫卫卿是吧?听说还参加过咱们学校的颁奖典礼来着。老实交代,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这次可别想糊弄我啊。"一看两个人眼神就不对劲。
周是想,这难道就是卫卿的目的,想让他们的关系大白于天下?也是他所谓的教训?让她退无可退,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跟他在一起?这人做事为什么总是那么霸道呢!不是早说分手了吗!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现在弄得她又开始心烦意乱,茫然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来她的意志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坚定。卫卿一来,她的心房便一点一点地瓦解消融。不知何时,他已经在她心里安营扎寨。
刘诺见她不回答,挠她痒痒,周是向来触痒不禁,连声讨饶,从这头滚到那头,喘着气说:"大姐,坐了这么久火车,你不累呀。还有力气打听别人的八卦!"刘诺捶她,"你算是别人吗?"小心翼翼地又问,"是男朋友吧?"
周是蒙着被子没说话,倒没像上次那样矢口否认,满头大汗地说卫卿是她叔叔。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说出来只会欲盖弥彰。她对卫卿再次举棋不定,可是一想到分手的理由,却始终不肯举手投降。
感情是这样的脆弱无助,可是她有她的坚持和骄傲。
中午时分,卫卿打电话过来让她出来吃饭。周是闷闷地拒绝了,说:"不了,老师组织大家在旁边的餐厅吃饭,我一个人不去不好,还是跟着大家吃吧。谢谢你今天特意来看我,我很感激。"挂了电话。卫卿没像往常那样不甘心地打过来,一直到她排队入座吃饭,还是没消息。
她拿着筷子,突然觉得有点后悔。他千里迢迢地跟过来,脸上有掩饰不去的疲倦,这样辛苦,出去吃顿饭有什么!她食不知味,放下饭碗,频频看手机,连条短信都没有。灰心丧气地想,他此刻是回北京了吗?换作自己,被这样拒绝,不回去还留在这干吗!
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几个女生相邀去逛街,负责照顾的男生怕出意外,一路作陪。周是半点兴致也无,懒懒地回到招待所,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盯着手机不放,鬼使神差之下拨了卫卿的号,刚接通,连忙挂断。心如鹿撞,怦怦乱跳。既懊恼又期待。懊恼的是自己,期待的是卫卿。为什么会这样?她从来都不是不干不脆、藕断丝连的人啊!
可是卫卿并没有回电话,他那时正在宾馆洗澡呢。一路风尘仆仆,确实累了。想着养足精神,晚上定要将周是带出来说清楚。可怜的周是,以为他回去了,茫茫然埋在枕头下,有点伤心,有点凄惶,或许还有点后悔。
她自己也认识到,事情似乎远没有结束。对卫卿真是又恨又恼:千山万水的,追过来干吗!分明是想逼得她不顾一切往下跳。可是在此之前,总要让她看清楚脚下走的是怎样一条路,他总是这样咄咄逼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