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没想到阿母还反过来宽慰自已,心里不由地一暖,这就是自已朴实的父母,他们对自已不象别家的父母那样,有了儿子,就扔了女儿,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儿子的身上。
钟灵劝慰过父母后,便往山上搭菇棚的地方走去,想去看看工程进展情况。钟岳就象小跟屁虫一样,硬要跟在钟灵身后。
其实,钟岳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天色将晚,姐姐一个女孩子,出门不太安全,他要时时跟着保护姐姐的。
见劝不退他,钟灵也只好带着他上山了。再说,钟岳到底是男孩子,让他多学一些东西也好,以后还要靠他支撑门户呢!
搭菇棚的地方离家里其实也不远,就在屋后走十分钟左右的山地上。钟灵走到近前一看,见一个完整的棚子已经搭了起来,上面也盖好了厚厚的稻草,四周的也全是以一捆一捆的稻草牢牢绑扎成墙。
别看是以稻草为顶和墙,等闲的雨水和台风也是吹不走的,因为每一捆稻草之间都有搓得十分结实的草绳连在一起。
是了,这个年代没有水泥和砖,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好了。钟灵看了看那座立起来的棚子,暗自点了点头。
惟一麻烦的是,稻草容易被沤烂,以后恐怕每年就要换一次草顶,以免漏水漏风。
走进棚子内部,顿觉一阵暖和。山上的风虽然大,但是却进不了密不透风的棚子里,因此温度也就比室外高了许多。
原本现代的菇房,如果是砖盖的,还会沿着砖墙做取暖的烟道。但是既然是竹子和稻草的结构,钟灵打算以后给菇房升温,就用炭盆的形式。
每间菇房里都要进行精细的核算,一间菇房升温多少度,要几个炭盘。她打算订制一些大小一样的炭盆,可以装同样容积的炭,到时候,温度的控制就精确到以“炭盆”为计量单位。
比如,假设升一度需要三个炭盆同时点火,那就升两度就是六个炭盆同时点火。与之相反的,如果要下降一度,就是撤走三个炭盆,依此类推,在没有温度计的年代,只能各种依赖自已的观察及总结出来的土办法。
而室内,此时一层层象大学生宿舍上下铺的竹床还没铺上,但是内部放竹床的竹架也搭了起来。届时,刘老伯的肥堆好了,直接把肥堆到竹床上就可以了,这里就是香菇生长的温床了。
“阿灵,怎么样,这个棚搭得还标准吗?”
心灵手巧的富贵叔欣赏着自已的作品,不禁有些得意。
“嗯,很好,都达到了我的要求。”
钟灵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我今天赶着先搭出一个给大家作样,这样大家伙心里明白了,明天的速度就会加快了。放心吧,十天内肯定把你的棚子搭好。”
“嗯,富贵叔,这是今天的工钱,麻烦你发给大家吧!”
钟灵见富贵叔统领全局,俨然成了工头,大家伙都在他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干活,确实起到了带头人的作用,便索性把发工钱的活交给富贵叔,树立他的权威作用。
有些人,天生就具有领导别人的气质和动因,富贵叔这种人,在干活时就是工头,如果到兵营里,可能就是个小军官了。而众人也服从他的管教,钟灵有意树立起他的威信来。
因为,钟灵预计到以后如果自已的摊子要铺开,不管是做牛蛙的养殖,还是未来新房,都需要一个能揽事的人。
从这两天钟灵的观察来看,富贵叔干活不偷奸耍滑,还能主动为雇主分忧,做事有条理又周详,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能揽事的人。
“好,阿灵你放心,我现在马上把钱发给大家。”
富贵叔见钟灵这么信任他,心里也是美滋滋的。有时候啊,人图的就是一个被别人信任和看重,金钱反倒退居其次了。
说着话,富贵叔已经把大家伙都招呼来,然后一一对照每个人的工种来发工钱。
这些人是做哪道工序的,哪道工序的活重,较累,富贵心里都有一本账,所以钱发得大家都心悦诚服。
钟灵见富贵叔把这些事都办得井井有条的,便放心地要往山下走。
“阿灵,你等等。”
就在她刚往山下走时,富贵叔在背后追了上来,对她喊着。
“怎么啦?富贵叔,是不是钱不够呢?”
钟灵停下了脚步,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不是,是多出来了,还有0文钱,给你。”
原来如此,看来,富贵叔还真是可以相信的人。其实,这0文钱是钟灵故意多给富贵的,如果他贪下这些钱,那么他的可信度在钟灵心里就要打一个折扣了。
但现在富贵叔居然很诚实地把多出来的钱交还给了她,就让他在钟灵心里的诚信度上升了一个档次。
其实,这个考验的办法并不是钟灵独创的,以前店铺的老板要考验手下的伙计,都会采取这种类似的办法,如在店铺里故意遗漏一笔小钱之类的。
如果能通过考验的伙计,自然都是能堪当大用的。
“富贵叔,以后你就做个领头人,带着大伙干活好了,这钱,就当你多操心应得的。”
钟灵并没有接过钱,而是推回给了富贵。
这样,钟灵开始有了自已今后创业可以信赖的班底。
“阿灵,这么晚去哪啦?”刚走到自家厝的灰埕前,钟奶奶正在收着灰埕上晒的菜干,见钟灵和钟岳不知道从哪回来,便不满地问,“都要出嫁的人了,也要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注意一下自已的形象。没白天黑夜地满镇子跑,小心别人说闲话。”
“奶奶,我们去看山上搭的棚子。又不是去玩!”
钟岳不满地替姐姐回答了,他们明明是去干活嘛,又不是去玩,如果这段时间不是姐姐想办法赚到一些钱,现在分家以后,阿爸身体又不好,早就陷入恐慌的境地里了。
钟岳虽然小,但也因为这次阿爸的生病和分家,感觉到了生活的残酷性。
如果不靠自已的双手赚钱,根本没有旁的人给你一条活路。
“什么棚子?你们在山上做什么?”
钟奶奶虽然在几个儿子面前有点心虚,因为婚前那段瞒着赵乐存在的历史,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的隐瞒让这几个儿子在分家时也是吃了很大的亏的。如果没有赵乐,那大家都可以多分点东西了。
不过,在孙子孙女面前,钟奶奶的气倒是很足,长辈的架子摆在那里嘛!
还好是钟岳这个男孙做了回答,如果是钟灵这么回答,准保招来钟奶奶一阵臭骂。对孙子和孙女,在钟奶奶心里还有区别对待的。
“没什么,就是弄些棚子看看能不能种点东西。”
钟灵含糊地道,她可不想说得太具体。现在香菇还没种出来,八字都没个影,如果说得太清楚了,反而会招来钟奶奶一阵讥讽。
“哼,那得搭结实点,小心被台风吹走就白费钱了。”
钟奶奶不知道这搭棚子是谁的主意,所以一时也不好指责谁。而且,她也不会相信,这个出主意的人,竟然是自已不太看得起的孙女钟灵。
“呕,呕……”
就在这时,帮着收菜干的二婶郑金虹,突然一阵干呕,把手里装菜的竹箕往地上一扔,捂着胸口一阵阵难受的模样。
“老二家的,你这是怎么搞的?菜干全洒地上了,这还怎么吃啊?”
这灰埕虽然平时钟家人收拾得挺干净的,但难免也有鸡鸭在上面闲逛,自然有些脏东西在上面,所以菜干洒到地上,这入口的东西,还真是没人敢再吃了,难怪钟奶奶生气。
“呃,阿母,我也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一阵阵恶心,尤其是闻到菜干的味道后,我刚才一直忍着呢,实在忍不住了。”
郑金虹被这一呕,脸色有点苍白。
“二嫂,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
钟灵见二嫂这副难受样子,也上前关心地问,并扶住了她的手臂,免得她难受得撑不住自已。
“没有吃到什么坏东西啊?今天还吃得特别清呢,早上炒萝卜片,中午吃的西红杮炒蛋。”
郑金虹回忆着,肚子里却是一阵阵泛酸的难受。
钟奶奶在边上狐疑地看着,突然象猛醒了一般,上前附着郑金虹的耳边问了一句。
“是啊,阿母你不说,我也忘了,是没来呢!”郑金虹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和惊喜,“难道是?”
“你好好算算,超过多久了?”钟奶奶突然高兴起来,还一边赶着钟灵和钟岳,“你们俩别在这瞎掺和,快回家吃饭去!”
“姐,奶奶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把咱们用完了,就赶!”
钟岳忿忿地道,小脸涨得通红,为姐姐抱不平。姐姐那是关心二嫂才扶着她的,奶奶还要赶他们走,真是的!
“哈,这次别说奶奶的坏话了,她那是高兴地语无伦次了。”
钟灵乐呵呵地道。
“高兴?呕吐还有得高兴?”
钟岳不解地问,俊秀的脸上充满了狐疑和不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