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是我不好,不该一时冲动打打刘絮。”
钟岳一路上看到姐姐咬着嘴唇不说话,脸色阴郁,以为她是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已不该把刘絮打得那么惨,而且为了解救自已,还惊动了郑公子。而且,最糟糕的是,自已当时不经大脑打了刘絮,现在虽然解了心头之恨,也算是让刘絮彻底丢了脸,可是日后成亲了,刘絮不管是明着还是暗着折磨姐姐,那就惨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时候,作为娘家人的自已,可就无法替姐姐出得了头了。
想到这里,钟岳一阵阵后悔,见姐姐不说话,他想了想道:
“姐,你别担心,要不,明天我去找刘絮道歉去!”
“傻瓜,谁叫你和他去道歉了?方才我喝多了睡着也是我不对,只是你现在好歹也有了份职业,是有头有脸的小大夫了,还这样动辄就用拳头解决问题,你这么不成熟,姐姐才生气呢!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希望以后你遇到这样的事情时多动动大脑。告诉你,为了刘絮这种人去打架,破坏自已的形象,甚至差点出牢,这有多不值得呀?
姐姐不是生气别的,就是生气在我心里本来就比刘絮还金贵的你,会想用武力来解决这种问题。还好你今天算是没有输给他,万一遇上一个会武功的、功夫比你好的人怎么办?”
钟岳听了姐姐的话,心头暖暖的,原来姐姐生气,到底还是为了心疼自已。
说实话,虽然刘絮是自已未来的姐夫,但钟岳从头至尾在心里都没有这个姐夫的地位存在。
为什么?
皆因为这个便宜姐夫从和姐姐订亲开始,都和这个家没有丝豪的情感联系。比如说阿爸生病吧,他作为半子,也从来没有来嘘寒问暖过,甚至年节回乡祭祖什么的,就在左近,也不曾登门拜访。
倒是有听刘聪明和附近的邻居说过,意思是生怕钟自强的病会传染什么的,不好上门。当时钟家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也气得半死,自家的亲家,不来相探就好,还和外人一样,惟恐不把自家踩死。
其实,钟自强的病,据后来汤公子诊断,并不是肺痨,而是当时感冒发烧,可能又受了厉害的寒气,导致寒气入肺。病好没多久,钟自强在病体未愈的情况下,又拖着刚好的身体去油漆店工作。
所谓肺与皮肤相表里,也许是钟自强对油漆店里漆器不适应,又长期沉郁在油漆店里的那种浓重的漆味之中,所以肺病便久拖不愈。因此,传染性是没有的。
要不然,象一家人生活在一起那么久,钟灵和钟岳也不是抵抗力特别强的,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呢?
不过,人在落难之中,才能考验一个人对你的真正情感,也能考察出一个人的真正品性。
其实,刘家在钟自强家人的心中,都已经打上了不合格的标签。不过,当年的一纸订婚书确确实实是你情我愿订下的,而在外人眼里看来,刘家在钟家艰难时,没有毁约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现在钟家家境好转,以女方的身份要贸然毁约,恐怕舆论上就会称钟家忘本,有钱就仗着几个钱不懂做人了。
如果纯是指责钟灵的,钟自强一家也可能就认下了,但是实质上,如果毁了婚约,影响的是一家人的声誉。包括钟岳,也会背上钟家人出尔反尔的印记。甚至还有以后那个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所以,这才是钟家人所忌惮的。
而另外,刘絮如果只是凉薄一点也罢,反正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钟家现在有钱了,也不会少了钟灵的嫁妆,大不了到时候陪嫁得丰厚一些,断不会少了钟灵在刘家的好日子过。
只是现在刘絮还未成亲,就在外面玩疯了,甚至一点都不避忌人,直接勾搭上了怡红院里头牌。听春红姑娘说的,那可是一次十两银子都舍得送的“阔少”。而其实,刘家的棺材铺,一年的营利纯利润恐怕也不到二十两银子吧?
刘絮对妓女出手如此大方,一次就是十两银子,那可是一般人家一年的生活开支还不止,刘家有多少财产?经得起他这么折腾?只怕是钟灵的陪嫁再丰厚,最后也是填了刘絮这个无底洞。
钟岳越想越郁闷,但看姐姐却一脸的云淡风轻,包括方才在衙门里,看到刘絮,听到春红的供述,也没有流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钟岳在奇怪的同时,心猛地一揪。
虽然没上几天学,但他在学堂里还是接触到了一些“诗情画意”,比如和自已坐在邻近座位的赵学长,就曾经和他说过“哀莫过于心死”云云,显得对男欢女爱别有经验。
当时钟岳作为小嫩雏也就面红耳赤听着过过瘾,但想到今晚上姐姐过于淡定和漠然的表现,不禁想起了赵学长说的这句“哀莫大于心死”,他的心顿时就“碰碰”乱跳个不停。
“姐姐,你没事吧?”
钟岳忍不住问道。
“我?有事?有什么事?你呢?刚才有没有被人打到?那些捕快押解你的时候,有没有把你哪里弄伤了?”
钟灵回过神来,因为她刚才一直想着,如果这次没有郑熠出面,那就麻烦了。钟岳如果进了水牢,第一个吓坏的肯定是阿爸阿母,而且奶奶肯定要闹了,要是奶奶知道钟岳打的是刘絮,绝对会骂自已是“祸水”什么的……
她的思绪飘到了两人的对话之外,所以钟岳一问,她才显得一楞神。
“我不要紧,只不过擦破了点皮,三几天就自已好了。”
姐弟俩说着话,马车“得得”地把他们带回了观羽村。还好是夜里,钟自强夫妻并没有注意到钟岳身上的异样。钟岳也只是露了个脸,借口今天病人多,累了,要早早休息就闪到自已房里去打理一番。
钟灵的酒早就醒了,她可不敢告诉阿爸阿母自已在镇上喝了酒,虽然他们对她挺宽容的,但是这个世道,女子喝酒好象未免显得太出格。不过,仅此一次,钟灵心想,以后自已绝不再喝酒了,才略一迷糊,就出了这么桩大事。
还好怡红院算是“正规”挂牌的**之所,如若是地下娼院,钟岳可能就被那些黑打手们打成重伤了。
如果钟岳此时知道姐姐在庆幸刘絮去的居然是正规经营的**之所,肯定是哭笑不得。
闹了后面这一出,钟灵也乏了,她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又把长发洗了,头发最容易吸味了,虽然当天大家都没有抽烟,但是酒味、人气多少还是残留在了头发上,让她很不舒服。
清洗一番好多了,只是长头发没有吹风机,一时半会要干并不容易,钟灵只得拿了爱吸水的软布,在头发上仔细地搓吸,又叫了夏荷帮忙擦头,弄了快一个时辰,才把头发弄干。
哎,古代生活有得有失。象吹风机这种方便的生活小家电的缺失,就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夏荷,你哥在这过得还惯吗?我看他很少过来大屋这里。”
钟家大厝的外宅虽然盖好了,但柳子言却依然喜欢住在猪场边的工房里,尤其是有母猪要生产的时候,他更是整夜地呆在那里,表现出了一个兽医的工作狂劲头。
钟灵也是一个工作狂,所以对柳子言这种敬业的精神是充满了佩服的,因此也更加在意这个手下的生活起居。虽然柳子言从来没有对居住环境说过什么,但钟灵知道,工棚怎么比得上家里干净舒服?
“我哥很习惯啊,最近刚添了0多头的小猪,哥在那里忙得可带劲了。没办法,可能是家里从来穷惯了,过去家里养了几只猪鸡,他都当宝贝一样看。”
夏荷说到这里,咯咯地笑了起来,好象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似的,对钟灵道:
“这不,说到这里,我还想起了一件趣事。”
“什么事?说来听听?”
钟灵见夏荷这样子,也提起了兴致。
“小时候,有一次我哥突然不知道哪去了,我们一家人到处找,哪都没找到,把俺爹俺娘都急坏了,生怕被拐子拐走了。后来一直找到了晚上,俺娘说要喂鸡了,就到鸡圈里,没想到一到那里,就见个人趴在那里,俺娘吓得惊叫起来。
再仔细一看,原来是我哥,他趴在那里,对我娘还低声说,别叫别叫,把鸡蛋给吓坏了。
原来,俺哥是在孵蛋呢!笑死我们了!”
夏荷想到那好笑的情形,再度“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不是爱迪生吗?钟灵听了,想想柳子言那滑稽的样子,不禁也跟着大笑起来。
“你哥那还真是有求真精神,估计是看到母鸡孵蛋,也想跟着学学是吧?”
“哟,姐,你说得还真是这么回事,我哥对我俺娘就是这么说的。”
两个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头发变干了,钟灵也打算去睡觉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喊:
“有人吗?快来人!”
这不是阿爸的声音吗?这么急促,有什么事发生?钟灵吓得赶紧站起来,往外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