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钟叔,太好吃了,这是小时候的味道。”
秋天的圆白菜,正是丰盈水份多的时候,虽然掺在咸饭里失去了原本娇嫩的颜色,但是还是增加了咸饭鲜美的口感。
咸饭煎成的锅巴格外地香,郑熠喝了几口鸭汤,就迫不及待地把一盘的锅巴都吃下去了。
锅巴烧得恰到好处,焦脆爽口,吃在嘴里“咯吱咯吱”地,十分嚼劲。
因为和钟家人熟悉了,郑熠除了改口把“钟姑娘”改成和这里人都一样的叫法“阿灵”外,也把钟自强从“钟老爷”改成更加亲切的“钟叔”。
对于郑熠的改口,钟家人都不觉得意外,因为他们都长年住在小山村里,这里谁还整天老爷太太地叫啊,他们原本就是草根的平民,虽然口袋里有了几个钱,但也并没有因此而得瑟起来。
反倒是郑熠换了叫法之后,他们对他也更亲近了。
“鸭汤这碗给你,必须喝完,还好我们的鸭汤里面加了三年的熟地,清热去火,不然这大秋天的,你吃了那么多锅巴,小心流鼻血啊!”
钟灵盛了碗黑乎乎的鸭汤放到郑熠面前,他端起鸭汤来看了一眼道:
“怎么是黑的啊?烧焦了吗?”
“这是熟地啊,当然是黑的,你认真尝尝就知道了。”
郑熠闻言,只好端起鸭汤喝了一口。方才他急着吃锅巴,喝汤只是开下胃,并没有注意到鸭汤的滋味。此时从容品来,方觉得这鸭汤在浓郁的药材香味中,润滑可口,和平素吃惯的清煮鸭汤大为不同。喝到肚子里,整个肠胃一阵清凉,顿时觉得十分地舒服。
“嗯,真是好喝,再盛一碗!”
郑熠也不客气,伸出碗讨要。
“你这么能喝,这一盆都给你了!我们家经常用熟地炖鸭汤,我把配方写给你吧,你交给你家厨子,以后经常炖给你喝就得了。对了,那久熟地药房里做得不知道地道不地道,我家还有一些,到时候先包回去。”
钟灵边吃边这么交待着,还好他们家没有食不语的习惯,不然她就不能这么唠叨了。
倒是郑熠,从小吃饭就被教育不能说话、不能发出声响各种,弄得他吃一顿饭都十分地拘束,而在钟家,大家虽然吃饭一样斯文,却没有不可以说话的禁忌,大家边吃边说,却显得一家人十分地温馨。
“好吧,其实不如叫我家厨子上来和你学做几天饭,到时候我就有口福了。他们做锅巴也不知道怎么做的,不是烧糊了,就是不够焦,没有你做出来的香味和嚼头。”
郑熠撇了下嘴,象是还未吃满足的孩子,开始嫌弃起自家的厨子来。
钟灵没有想到,郑熠竟然还会有孩子气的这一面,天啊,他还是“刑警队长”呢,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但是正因为如此,钟灵忽然发现,郑熠似乎不再象以前那样显得那么可恶了。她为这个发现而心里“嘿嘿”一笑……
农历九月初,水稻正在灌浆,正是渴水的时候,晚稻延袭了早稻的小旱天气,各家的水稻依然显得水不够用。
钟灵家这时候早前做的早早准备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水车湖里,畜力水车白天不断地往山上自家的水田里抽水,就连钟老爷子和钟自强家的水田,也都接了一段竹管,通过水车把水引了过去。
而另一边的荒地里,山上的山顶蓄水池经过两个来月的蓄水,早就装得满满的了,清亮的泉水从水池顶端溢出,汩汩流下,滋润了山下的新开荒地。
地瓜和花生、马铃薯等作物郁郁葱葱,让整片刚开出来的荒地里又有了绿衣装点。
农业就是靠天吃饭的活计,观羽村的村民瞄上了钟家的水车,就有人开始陆续过来找钟自强说情了。
“自强,我家的水田实在缺水,如果这一季不能保证,过冬别说过年的新衣服了,就是屋顶那个破瓦洞也没钱补。咱们可是从小光着屁股一起在河里抓鱼长大的,你这水车,能给我接点水用吗?”
“自强,你嫂子的身体不好,我还指着这季晚稻换点银子,给她去镇上看病呢,你家的水田如果灌好,能匀点水给我吗?”
……
诸如此类求情的人,不时出现在钟家的宅子里。
虽然钟家住上了王财主的大宅,但是钟家的大门和所有的村民一样,都是打开的,也不会拒绝村子里的人来坐来话仙。
因此,村民们也没有把钟自强当财主来看,只是四社的村民想到上次钟家的水田要水时,自已社的人还要他们出粮食,有落井下石的感觉,自已不好意思来说情,村子里的村民,没有靠近山涧水田缺水的,都不约而同来找过钟自强了。
“阿灵,你看看怎么办才好?”
钟自强也不是不想帮助村民,只是他还要听听女儿的意见。因为这水车还有水路,都是女儿设计的。
而且,如果他不帮助村民,他们也无可指摘他,因为那个人工湖也是自家投工投劳挖出来的,做水车也是自家投的银两,村里人可没有贡献一丝一毫。
甚至当时做水车时,看热闹的人中还有人说风凉话,说水车是不明物体,会破坏村里的风水云云。
想到这些不和谐的声音,钟自强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阿爸,帮助村民是应该的。你可以这么划分,按社来取水,谁家用水,就用谁家的牛去拉水车。当然,是保证咱家的水田有水的情况下才可以让别家使用。至于哪个社先用水,用水的时间段,叫他们自已抽签去决定。”
“嗯,阿灵,你这个主意好。咱们也是土生土长的,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帮助他们也不好。”
主意既定,钟自强便去找到刘里正,和他说了打算。刘里正当然高兴,村里小旱,他身为里正也是有田地呀,只是他不好意思直接去找钟自强罢了,那样子还得放下身段求他呢。
当然,对于钟自强家,他现在也忌惮几分,因为听说钟家现在和镇上郑盐官的家人都走得很近。郑盐官可是皇上的老丈人,这层厉害关系,刘里正心里自然清楚。没事他可不愿意去招惹钟家。
“大嫂,这是我做的两套衣服,你拿给玲珑穿吧,最近带着身子,做针线活慢多了,你看拖到现在!”
丁先凤走进赵乐家,看到小乔正在缝被面,便打了声招呼,要上前帮忙。
“呵呵,阿凤你怎么又送东西过来?真是太谢谢你了。咱们年纪差不多,以后你叫我小乔吧,我也叫你阿凤,我觉得这样更亲。”
钟家虽然没有大吹大唱地把小乔迎进门,但小乔充分认识到赵乐在这个家的尴尬地位,也充分清醒地意识到自已和女儿这种尴尬身份要找个良配是多么不易,所以对自已静悄悄地进门并没有怨言。
其实除了没有举办正式的婚宴之外,钟家所有人都对她挺好的。就象丁先凤,时不时就叫钟灵拿些吃的用的过来,这次又给玲珑做了两套衣服,小乔真是道谢都来不及。
“玲珑现在是长身体的年纪,所以我衣服给她稍做大了些,不然一会就不能穿了。对了,怎么这么早缝被面啊?才刚入秋呢!”
“我是怕再过段时间,身子就不方便了,所以趁现在还利落,赶紧缝起来。而且这天气看着也不会下雨,时不时拿出去晒晒,也不怕会潮了。”
小乔有点害羞地道。
“啊?你也有了?真是太好了!大伯知道这件事吗?”
这么说起来,小乔肚子里的这个应该是赵乐的了。赵乐可好,不动声色间,娘子也有了,孩子也有了。丁先凤也为他们家感到高兴。
“阿乐知道了。现在他虽然还在放高利贷,但是已经自已不赌钱了。现在每天赚的银两都拿给我放着,说要给孩子攒着呢!”
就着孩子的话题,妯娌两个又聊了好一会。不过,小乔也是带过孩子的人了,所以对再次怀孕也不惊慌。
把被面缝好,钟灵监督着钟墨和钟鼎把开水烧好送到工地上,才过来贴身照顾阿母。
她给玲珑带了生仁糖,就是熬开的糖浆里加上花生,凝固后切成一块一块的,吃在嘴里又香又甜,把玲珑给乐得。
郑金虹的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已经能抱着到处走动了,听到赵乐这边厢房里的欢笑声,她便抱着儿子走了过来。
在家带孩子的女人就是这样,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扎。丁先凤自然也不会拉下郑金虹的一份,见她过来,赶紧道:
“阿虹,才和小乔说要到你那去呢,你看,我给宝福缝了个小虎帽,快冬天了,孩子头上也要暖着。”
郑金虹看那虎头造型的小虎帽,外面用了红色的锦锻面,里面絮了棉,十分暖和实用,接过来给儿子试戴了一下,略大一些,但是到冬天还有两个多月,做大点到时候正好,所以也赶紧道了谢。
郑金虹出了月子,因为生了儿子,钟奶奶便十分宠溺她,依然时不时地凑在二老那开伙,自已平时就带着儿子到村里其它家去闲坐话仙,倒是听了不少八卦。
此时妯娌仨人凑一起,虽然犹豫了一下,但郑金虹还是说了一条与钟灵有关的八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