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今晚上不回家吃饭了，阿灵请客呢！”

钟奶奶进了老钟武馆，一看到钟老爷子正在边上监督徒弟抱石碾呢，立即就嚷嚷开了。

“师娘，师妹！”

几名正在舞枪弄棍的徒弟逢年过节都有到观羽村拜访师父，自然认得师娘这些人，见她难得到了武馆，赶紧停下动作上前施礼问候。

钟奶奶被众徒弟们这一问，心里十分妥贴，见徒弟里面也有几个眉清目秀、人材不错的，忽然想到如果石头那边不成，不如在这些徒弟里面相个人品、家世相对较好的。

之前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缘故，反倒没往这方面想，现在有了这个念头，钟奶奶反而对这些徒弟认真看了几眼。

不过，钟老爷子却是一脸地不高兴，因为钟奶奶这么大声地乱嚷嚷，听着好象是家里没什么吃的，一脸馋相，太坏了名头。

随着钟武强和郑炀中了武进士，老钟武馆的生意也徒然红火起来，主动登门学武的徒弟陡然增加了。大家都知道，钟武强长期在自已的武馆训练，所以，老钟武馆培训武术徒弟一定是可以的。

根据徒弟们的要求，钟雷现在都是依照考武举的标准来对他们进行训练。

钟奶奶只顾着打量几个她还不认识的新徒弟，企图从中发现一些苗头，所以并没有注意到钟老爷子的脸色。

钟灵注意到阿公挺尴尬的，她心里暗笑了下，心道：奶奶原来只是窝里“坏”，出门就显得拙计了。

“奶奶，你们先在阿公这坐会，我出去下马上回来。”

离晚饭时间还有个把时辰，钟灵就想着不如打头回去问问石头心意如何，如果真地对三姑有意，也可以及早把这事定下来。如果心中无意，那也不耽误双方各觅良配。

果然，石头一看到钟灵折返，便立即笑嘻嘻地迎了上来，把手头的顾客让给小伙计招呼，这在他来说是很罕见的。

“石头，昨天你交待我的事，今天我就落实了，你看，我三姑如何？”

见石头这样的表现，钟灵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她又不是专业媒人，不懂得如何把自家人夸成一朵花，反正也见上面了，有没有感觉才是最重要的。

“就是刚才那位安安静静的姑娘吗？我觉得挺好的！”

见钟灵这么坦率，石头微红了下脸，终于落落大方地说出了自已的感觉。

“哈，那我回头问问三姑的意见，如果行，立即就答复你。看来，这猪脚面线蛋我是有希望吃到了。”

猪脚面线蛋是本地送媒人的风俗礼，媒人给人介绍成功之后，新人一定要送猪脚面线蛋给媒人，以示感激和吉祥之意。所以，做媒在本地也叫吃猪脚面线。

“猪脚面线肯定是不会少你的。钟姑娘要是有空的话，我顺便和你说说我家里的情况吧！”

石头看来是极为中意钟丽花，主动要自报家门了。

“好，我也可以向奶奶说说，不然，我就是看你为人很好，凭着一股热情就介绍了，他们若是问起我你家的情况，我还真是一问三不知呢！”

钟灵说的是实话，找相公的话，她更看重的是对方的能力，当然，家里是不是有个凶悍的母亲之类的也是很重要的，多少家庭的悲剧就是从婆媳不和开始的。

“我家在二十里外的邱家庄，家里有五亩薄田，阿爸是个马贩子，经营着马匹的贩卖生意。阿母个性也十分温和，从嫁到我们村子，就没有和邻居有过短长纷争。

他们早就盼着我赶快娶亲了，所以，对待新人一定是很好的，这点请放心！”

石头的家境看来比钟灵想得要好，不光有田，阿爸还是经商的。而且，能做马贩子，实力肯定也不错，一匹马都得几十两银子，他要贩整群来卖，至少也得有个几百两银子的本家。

见情况比自已预料得要好，钟灵心头就放松了。三姑个性温驯，与人无害，钟灵也想她嫁个好人家。

“好，这些情况我会一一回去稟明。”

钟灵正欲告辞，石头又象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钟灵道：

“对了，我阿爸最近在镇上置了一栋二进的老宅，新人以后如果不想住在邱家庄，就可以住在镇上老宅里。因为我在这里做掌柜的，常年都是在镇上的，反而回邱家庄的时间不多。”

“这更好了，哪个姑娘不喜欢住在镇上热闹呢？”

钟灵一听，石头阿爸出手如此大方，竟然能在镇上购置房产，如果钟丽花真地嫁了过去，那可是极为有利的，至少，三年五载的，不会和婆婆住在一起了。

因为石头阿爸要在邱家庄贩马的话，他阿母肯定要在那里照顾他阿爸的生活起居，这样就相当于和石头在镇上单过了，这是再好也没有的条件了。

钟灵回到老钟武馆，见徒弟们都已经收拾了器械，准备各自散去，便叫上阿公他们，往杏花村酒楼走去。

“钟姑娘，哟，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和你一起来呀？”

一进杏花村酒楼，孙伙计看到钟灵，好似看到金主，便是眼前一亮，上前热情地躬着腰打招呼。

孙奶奶等三个女人，是第一次到杏花村酒楼来，她们看到眼前往来的贵客和阔太太，脂粉飘香，绫罗绸缎的衣服穿在身上，莲步轻移时发出上乘布料悦耳的“沙沙”声，让她们看得目眩神迷。

但与此同时，再看看自已身上穿的戴的，在普通乡下人家那里算是体面的，在这里却是极为寒酸的，不由地都有点畏手畏脚，显出了些小家子气。

不过，孙伙计与钟灵热情的招呼，让她们顿时对自家的阿灵刮目相看，在她们想来，这高档酒楼里的伙计，看到她们这样的乡下人，都是鼻孔朝天的，哪里想到会对阿灵这么客气热情。

“孙伙计，这几位都是我的长辈，阿公、奶奶，还有婶子、姑姑，你给我们安排一间雅室，然后点上这里最特色的菜。”

钟灵一脸豪气地道，听得钟奶奶一阵目瞪口呆，自家孙女还真是出息了，连这高档酒楼里的伙计都能差得动。

钟丽花看到自已脚上踩着的红地毯，软软的，走起路来犹如在云端一般，不由得感觉象在梦中。再看看侄女阿灵从容地应对，不由泛起：这才是好生活的念头。

“楼上请，你们就用牡丹阁吧，那里临街，是本酒楼最好的包厢，边吃饭还能边看夜景。”

孙伙计对钟灵这个金主的招待之无微不至，让钟家其它人真地是大跌眼镜，没想到在家里不起眼、甚至还经常被钟奶奶贬损的阿灵，在这里气场这么足。

她们晕乎乎地被孙伙计带到牡丹阁坐定，立即有个小厮上了热的香茶，还有热乎乎的毛巾把子，给各位擦脸。

钟奶奶坐着都不自在了，她左顾右盼，却见钟灵推开窗户，露出外面的街景，看着两边的街上灯笼次递亮起，别有一番不同的韵味。钟奶奶这才慢慢意识到，自已的孙女，已经不是往日那个不太讨巧的乡下丫头了。

“钟姑娘，菜谱给您安排好了，您来看看，还合意不？如果行，我就叫厨房马上做。”

孙伙计将定好的菜谱递给钟灵，她接过扫了一眼，道：

“再加三个菜，要你们这里最好的！”

“是，明白。”

孙伙计又添上了三个菜，钟灵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把菜谱递给孙伙计，他立即到厨房去吩咐做菜了。

从头至尾，都是钟灵一个人在主张，而孙伙计认准的最主要的服务对象也是钟灵，不过，对钟奶奶他们也是谦卑有礼，不让他们感觉被冷落，所以钟灵也极为满意他的服务。

“钟姑娘，听孙伙计说你今天带着阿公奶奶来上酒楼啦？”

牡丹阁的房门打开，走进来的却是一脸谦和的王掌柜，原来，他听说钟灵请家中长辈在这里吃饭，所以特地上来打招呼的。

这可是给了钟灵极大的面子，一般客人来，王掌柜是从不出面的。

上次钟氏腌菜坊成立，王掌柜到过观羽村，所以大家都认识他，不用介绍，就知道这是杏花村酒楼的大掌柜。郑金虹心里浮起一股被重视的自豪感：嘿嘿，这要是回娘家和村里的女伴们吹一吹，说到杏花村酒楼里吃饭，大掌柜的亲自出来接待，那可不知道多风光！

果然，王掌柜一一问候过后，还额外送了一道菜，给足了钟灵面子。

不到半个时辰，点好的菜陆续端了上来，什么姜母鸭、红烧甲鱼、醉虾等等，一道道色香味俱全，郑金虹反正怀着肚子，她吃得很放开，把舌头都要吃进去了。

钟奶奶是俭省惯的了，一看这满桌子的高档菜，就知道要花不少银子，自然舍不得浪费，努力地吃了起来。

倒是钟丽花，因为是未出阁的姑娘，仍然保持着应有的风度，吃相和往常一样，不紧不慢，细致认真。

这时候，见大家气氛融洽，钟灵便引出了那个大家关注的话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