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殿下。”
“既然还活着,那找到人了没有?”焱逆紧紧追问,他和他的帐还没有算完,若不见到尸体,他是不会放弃寻找他的。
十夜本明亮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来,“没有。”
“速派探子前往塞外,务必先于左将军碰面,尽快要找到他。”焱逆迅速吩咐道,还没找到没事,只要他活着,他就不信,凭他焱逆,会找不到他……衣若尘。
“是。”十夜转身离开,习惯崩着的刚毅脸庞充满了希翼,一颗心,喜忧参半。
焱逆阴鸷的目光扫向远处,眼里竟没有一丝恨意。
他后悔没有让他死了吗?只是当他回到那个地方的时候,衣若尘便不见了人影,任他怎么寻找都找不到。
没死便好,当他听到十夜说他还活着的时候,他的心里竟出现这样的话语。
恨……
很累。他恨了这么多年,还在恨。
不恨……
很简单。那一刹间,他便以为自己不恨了。
一缕昏黄微弱的光芒倾泻,窗外依旧是热闹非凡的人群,末夏缓缓的睁开眼睛,本灵动的双眸却是充满血丝,自从来到夏阁,她就没有一天好眠,每一天,除了偶尔应唐韵儿的话下楼去舞一曲,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呆在夏阁,而自从来到了夏阁,其他的三个姐妹便极少来往。
“好无聊。”末夏轻叹,住的地方近多了,但是心却远了,不能跳舞,没有人说话,做花魁的日子,也不见得有多好过。
看到外面的天色似有变黑,她心血来潮般下了楼,偷偷摸摸的快步走向后院,掏出埋于袖口的钥匙,一扇铜铸大门被打开,那是伊人坊的禁地,只是无人知道,那其实只是四大花魁先前住的院子而已。
快速的锁上大门,倚在门后,末夏犹如刚做完贼似的心虚,理了理有点凌乱的衣衫,缓缓的走向夏苑。
三月本是春天来临之际,小道边尽是开满了不知名的小花,花虽平凡,却是异常的香气扑鼻,末夏衣角拂过,留下一地芬芳,步子稍稍顿顿,蹲了下来,水眸掠过一朵朵开的娇艳的花,最后停在一朵雪白的小花上,想要上前去摘,却始终下不了手。
“谁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开的还那么努力,有必要吗?”她还是放弃了摘下它的举动,抱着双腿,自言自语起来。
“那就叫生命的意义,活着,不代表要让人记得。”身后忽然传来唐韵儿的声音,末夏蹲着的身子僵硬了下,从她们挂牌那天起,唐韵儿就交代她们,不可以随意回到这里来,虽然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她还是偷偷溜回来了。
“韵儿姐。”末夏淡笑的转身,就当是被捉个正着吧,她想躲也躲不了的。
“末末,你说时间,是会让人记得,还是忘记?”唐韵儿并没有追问末夏为何独自一个人回到夏苑,与末夏擦身而过,她背影间的落寞,是末夏从未见到过的。
提起裙摆,末夏紧紧的跟在唐韵儿身后,她不想说些什么,此时,语言反而显得毫无意义。
“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啊。”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唐韵儿嘴边的呢喃,轻到末夏差点听不到,唐韵儿今日小脸未施粉黛,末夏惊讶的发现,这样的唐韵儿竟比平常年轻了好多。
难道,连韵儿姐也有伤心的往事吗?
抬头,看见的是变黑的天,就好像,从某一天开始,幸福和平淡就离她远去,怎么找,也找不回来了一样,她有种感觉,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有着那个小女孩拥有的温暖,只是,她忘记了,记得的,只有漫天雪花中出现的一抹白,以至于,现在连那抹白都消失不见。
夜,真正的来临,空中的繁星点点,末夏和唐韵儿坐在夏苑的花园中,静默不语,两个人各怀心思,风凉嗖嗖的,末夏紧紧的抱着自己,小脸埋在双腿之中,冷的虽然是身体,但是心,却比身体冷上更多。
唐韵儿转过头,静静的看着自己身边的末夏,脑海中出现左偒的俊脸,是多么像那个人啊,而时间,将她带离了他的身边竟有数十年之久了。
“末末,我决定,要离开伊人坊一段日子。”唐韵儿轻轻的开口,伊人坊没有她,其实也是一样的运作,而她,也该是去为自己一直以来的心结,做个了结的时候了。
末夏稍微愣了会,“韵儿姐,你走了,伊人坊怎么办?”
“自然会有人打理的。”黑暗中,末夏看不真切她的样子,只是那淡然的语气,和孤寂的侧脸,让人觉得好不怜惜。
“我们会想你的。”末夏弯起秀眉,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很开心,谁都不知道唐韵儿此番决定是为什么,也都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回来,伊人坊以后的命运如何,都是个未知数。
“你要保护好自己,就算是自己最好的姐妹,也未必可以完全相信。”唐韵儿拍了拍衣衫,站了起来,未在看一眼末夏,径自走出夏苑,那么决然的背影,让末夏觉得,此时的她,才是快乐的,若换成是她,可以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的时候,会不会也和唐韵儿一样,可以坚定的走下去。
夏苑,只剩下她一个人,虽然早已习惯这样的孤独,但是,由指尖而泻的冰凉,让她瘦小的身子不住的颤抖。
僵硬的站起来跺了跺脚,她挥舞着衣袖开始起舞,指脚尖踮起,血色衣衫在黑夜中纷飞,只有跳舞,才会让她忘记,自己是个连家都没有的孤女,自己是个只会跳舞的舞姬。
一双血色双眸此时紧紧的看着底下翩翩起舞的末夏,停了一会,便振翅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