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曦禛见人已经醒过来,就转过身收起了自己的银针解释道:“你自从祭天台回来之后,身体就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导致气血逆流,如今已经是昏迷的第五天了!我已命魅冬去煎药了,你一会儿好好休息吧。”
话落间人就已经带着药箱走出了房间。楚骁独自看着床榻上的棚顶,却怎么也回忆不起当时的情形,只是记着自己怀中当中抱着的那具毫无重量的身体,心口处猛然就开始抽疼了起来。
刚刚端着药进屋的魅冬此时就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连忙放下手中的托盘走过去,将不断轻咳的楚骁扶正了身子说道:“楚公子,宫主虽然没有给您留下什么话语,但她也必然不想看到您现在的模样。”
的确正如魅冬所说的那样,他的心中又怎么会不懂得这个道理,可是每当一想到那时琳琅离开的样子后,他就对珞儿有太多的怨言,从一开始认识琳琅的时候到最后离开,她的一生都只为了珞儿活着。
在心中怕是也没有分出半点儿位置给自己,才会在最后的时候没留下半句话给自己。
魅冬看着楚骁双目泛红呆滞的看着前方,只能强行忍下自己心中的酸涩端起了药碗递过去劝说道:“先喝药吧,公子说了您这是急火攻心,万不可......万不可才过度忧思去伤神伤身了。”
察觉到了眼前的袅袅雾气,楚骁微微低下头看着药碗中平静的水面,这才在倒映中看到了自己额前的几缕白发,嘴角一抹浓重的苦笑喃喃自语“此时才道真的是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而后楚骁就微微抬眼看到了门口处僵直站立的程昀。儿时就常在一起的亲兄弟,一起见证过他对琳琅的真心的人,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过最后将琳琅推离自己的人会是程昀,收回眼神就端起了药碗一饮而尽。
站在门外的程昀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当初答应琳琅的计划,会导致如今楚骁一夜之间竟然添了这么多的白发,往日里的手足之情一下就出现了不可磨灭的断痕,他却只能避免出现病情的反复转身离开。
不知是何时,在琳琅的灵堂周围却突然响起了一阵阵哀伤的笛声儿,珞儿疑惑的起身走了出去,正好就看到了坐落在暗处中的慕容曦禛,此时的他正手持玉笛像是纪念着什么,又仿佛是怀念着什么。
“神医,你也是过来看姐姐的吗?”
闻声慕容曦禛停下了手中笛声,看着眼前神情憔悴的珞儿,起身走了过去将她拉回了灵堂之中说道:“其实不该叫我神医,论辈分该叫一声哥哥!你本就身怀有孕就不要在过度操劳琳琅的事儿,这里有我呢,回去休息吧。”
珞儿虽仍有留恋,但是看着慕容曦禛那不可拒绝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转过身离开了灵堂,只看着满夜的星辰深深的忍回了即将流出的泪水,伸手扶着圆润的肚子一步步的往自己暂时住的地方走去。
慕容曦禛见四周只剩下自己和棺中平躺的琳琅,这才面露少有的微笑起身走了过去,俯身看着那面容平静犹如小憩的人时,他伸出手轻轻的探在了琳琅脖颈处,果然是感受到了那一丝的跳动。
而后就深深的叹出了口气,还好自己当时去的及时将这延缓续命的药给了她,不然如今躺在这里的人就真的是一具尸体了。慕容曦禛伸手掐算了下时间,抬头看向门外就见有两名黑衣人抱着一名身材与琳琅相同的女子飞奔了过来。
黑衣人迅速跪在了灵柩的面前说道:“公子,一切都已按照您的要求打点好!”
慕容曦禛点了点头,伸出手将琳琅一把抱了起来走到了一旁,而后就见黑衣人将那带过来的女子从黑布中抱出,之间她的面容竟于琳琅一模一样,只不过与之不同的那是一具真正的尸体。
借着黑夜的掩盖,慕容曦禛转过身披上了一件巨大的黑色斗篷,怀中抱着的人正是被他用续命药昏迷的琳琅,带着两名黑衣人骑马赶到了王宫西面的宫门暗处,将琳琅放在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内。
“你们二人一路上务必保证马不停蹄的将人送到沉龙谷外,切勿鲁莽行事走露了风声儿,待事成之后谷主必然会给二位厚礼,慕容先在此处谢过了!”说着慕容曦禛就抱拳对着两名黑衣人抱了抱拳。
黑衣人本就是之前受了慕容曦禛的救命之恩,这下有了报恩的机会更加是不敢耽误,立刻一扬马鞭驾着马车飞奔而去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徒留下慕容曦禛一人有些孤寂的站在着西门之中。
不知是为何,他竟然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咳嗦,只能右手握着拳挡在了口鼻处,谁知此时他的身后竟然传出了一阵阵的酒香,不一会儿仇尘子就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问道:“慕容?我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去救楚骁吗!”
料想当日,仇尘子和楚瑶带着人从侧面攻入西皓王宫的时候,看到琳琅倒在楚骁的怀中,险些提着手中的长刀跟人拼命,也不知道这祭天台一战之后,究竟会有多少人的命运从此改变。
但转过念来一想,慕容曦禛就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庸人自扰了,他都已经卷入到了当中,又怎么去猜测别人的结果和命运,不由得摇头笑了笑错过了仇尘子的目光,转过身从一旁的小道消失了。
半月后,珞儿正抱着琳琅的金色面具枯坐在了房中,魅冬见敲门无人应声儿就带着从金国赶来的安歌走了进来说道:“小姐,从金国奉了阿尔斯将军命令的安歌,过来见您了!”随后就恭敬的退了出去。
安歌没有想到在这短短的几日当中,西皓竟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也真的如阿尔斯将军所料如今时局动荡的厉害,若不是为了金靖祁的临终遗命他也想告老还乡远离这里的一切,去过些闲云野鹤的日子。
“珞儿姑娘,还请节哀顺变!如今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您去做,不然再多牺牲的人都是无用啊,”安歌说着将早已备好的金国布防图和路线图都递了过去,现在只求着她能够振作一下除了妙玉公主。
珞儿看着那泛黄的两张图纸,眼神中有了更多的缥缈。人人都说自古皇帝都是什么孤家寡人,看样子她是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个结局,嘴角一笑就伸手接过了布防图,既然是天命所归,那她就做给天看。
她走上前扶起了安歌说道:“安歌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要任何人做无畏的牺牲了!应该受到惩罚和报应的人们,也终将不会有好下场,”随后眼角含泪就走出了房中,往楚骁的房中走去。
这几日中她无数次回忆与姐姐在一起的时光,但却发现没有为姐姐做过一件有用的事情,到头来自己却只能站在原地体会这种愧疚。珞儿一手推开房门,就看到了病床上十分虚弱的楚骁。
“楚大哥,我知道你现在恨我!但姐姐的仇我不能不报,金靖祁的仇我也不能不报,欠你们大家的所有,我都会在此后的余生中全部还清,到时候我这条命就是你们的了,”而后走到暗室之中找到了琳琅准备好的女帝华服。
待珞儿继位恢复古月国的消息传回金国的时候,早就是五日后了,妙玉坐在金銮殿上愤怒的骂着下面跪着的诸多大臣,不断起伏的胸脯正显示着她此时对珞儿的憎恨,曾经瞧不起的一个废物,如今竟然成了自己最大的绊脚石。
一把抓过身侧的涟漪推到龙椅下骂道:“都是废物!还不快去给本宫查清楚,那个珞儿以什么身份和资格称帝,集结兵马本宫要筹备攻入西皓,将那个贱人杀光!”整个殿中就只剩下了她的叫喊声儿不断回荡。
当珞儿一步步踏上那十里的红毯,走向远处高高在上的皇椅时,她的心中没有振奋和激动只有无处可说的凄凉与落寞,身上复杂沉重的华服更加说明了这帝位的不易,可又有谁去考虑过她心中最想要最想在乎的是什么。
既然简单和幸福是如此不值得珍惜,那她就从此刻开始断情绝爱,不在相信任何人。
“传我的命令,将这宫中仅剩的所有西皓旧臣和奴仆,全部押入水牢中!待我祭天之时全部拉出去砍了以儆效尤,省的宫外那些还准备造反的人犯蠢,”话落间珞儿就闭上了眼躺在床榻上养神。
魅冬听着心中虽有异议,但却不敢多说半句,只得缓慢的退了出去,看着在外面等待已久的程昀说道:“小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才几日就性情大变成了这样,竟要将这西皓的旧臣全部在祭天时处死。”
程昀闻言也有些震惊的张了张嘴,抬头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心中却满不是滋味儿起来,正当他们二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屋中却传来了一阵响动的声音。未免珞儿出事儿,他立刻冲了进去将倒在地上的人抱了起来,却发现她此时面容惨白嘴唇却是青紫的。
一扭头看着身边的魅冬问道:“这可是那鸠星毒的原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