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楚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回绝金靖祁,从小自己在云霄山庄内便是要什么就有什么,从来就没有人会这样明目张胆的拒绝自己。她用力一甩就抽出了自己的胳膊,转过头目光恼怒的看着那对主仆二人说道。
“即便你再有千千万万的理由,可我就要你带着我回金国去!你若不带我也会偷偷跟你,我楚瑶说话相来说到做到,我们等着瞧!”话落间楚瑶扭过头大步的离开了水池,就好像后边有着洪水猛兽一般。
而仍就留在水池的金靖祁,却望着那处早已消失不见的背影发起了愣。惹得一旁的安歌暗自观察许久后实在忍不住转头问道:“主子?这楚瑶姑娘已经走了好久了,您真的要带她一起回大金吗?”
闻言金靖祁微微低了低头看着身边的安歌,其实他刚刚也在想这个问题。按照自己与楚骁和程昀几人的交情而言,这件事儿本就无可厚非应了也无妨,但是他喜欢的珞儿,可从刚刚的样子来看,很明显楚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若因为这件事儿影响了三人之间的兄弟情,却又太过于可惜了,于是想到这些关系和后果之后,金靖祁顿时就心情十分不好的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反正离我们回去的日子还早着,我们先回去休息再说。”
而身处药香内早已昏昏入睡的珞儿,眼前却闪现出了一幕幕自己从未见过的景象。就如同年幼时失足险些落水梦中见到了自己一般,那头晕目眩的感觉让她无法看清面前的女子是谁,只是朦胧间感觉到那人长的与自己十分相似。
与珞儿的感觉不同,程昀则一直端坐在不远的木桌前,看着眼前的烛灯回忆起了近来发生的种种,从鼎盛的大将军府到自己现在成了身负血仇的钦犯,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数奇不偶吗。
但当他转过头看向床榻上的人时,心中却又不自觉的涌进了一股暖流。若不是当时碰巧在云霄山庄上看到了珞儿,只怕如今的自己真的会单凭一人之力冲进王都,杀了欧阳皓为双亲报仇。
想到自己可能会做的种种可能,程昀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准备起身离开了,就在这个时候他却听到本应早已睡的深沉的珞儿朦朦胧胧的说道:“师父!你别离开珞儿好不好,珞儿现在没有人可以依靠,只有你了。”
是啊!太师府满门被灭无一生还,况且当时的珞儿还趁机逃婚,只怕就算是没有被灭门到时候也会被君主下旨发配边疆。而今大将军府也被独孤擎那个狗贼屠杀了,自己与珞儿还真的是相互依靠,谁也不能离开谁了。
就这样程昀轻轻手拄在木桌上,身旁的石灯黄烛早已燃滴落的整个烛台都是。而一大早就赶过来准备跟珞儿坦白心事的金靖祁,一敲门就见到的是这番模样,顿时心中就酸味四溢的直接说道。
“你!你就这样在珞儿的房里待了一晚上?”
看着金靖祁那瞪目结舌的样子,程昀这下也反应过来自己其实是有违世俗了,于是悄悄侧过身看了眼身后的床榻,见珞儿没有清醒过来的意思,这才抬脚走了出来,顺便一手就抓走了一旁的金靖祁。
“你别这样伸手抓着我,赶紧松手,”金靖祁直接抬手就将程昀的手打开了,一脸怒色的坐在了一旁的石椅上,安歌见状也觉得自家主子这样做实在是有失风范,于是就悄悄伸出手拉扯了一下。
谁知他的好意反倒是弄成了坏的结果。经由安歌的这个提醒,金靖祁直接暴露了自己浮躁的脾气,猛的直起身就对着程昀吼道:“之前你我无论战场上交手还是当面比试,我还都觉得你是个正人君子,却没有想到你会是个乘人之危的小人!”
此话一出就连一旁俯首站着的安歌都被惊愕的捂着嘴,就更别提那个被骂是小人的程昀脸色多差了。果不其然程昀脸色极差的盯了很久之后,才缓慢的张口说道:“你说话之前是不是要调查清楚了!”
虽说他对珞儿的确不单单只有师徒之情,但也绝对不会是乘人之危的小人。好在这番话没有被珞儿听到,不然自己日后还要如何在她的面前做事,这个金靖祁身为金国皇帝,怎么说起话来也是这般不经脑子。
待心中的怒火稍有平息之后,程昀这才再次张口解释道:“我和珞儿是师徒的关系大家都知道,她如何的依赖我大家也都很清楚,在她受伤之际只不过是要我留在房里,图的也只是个心安罢了。”
心安?师徒之名?这些借口在金靖祁的眼里却都是程昀用来搪塞自己的借口,登徒浪子他在金国见的多了,可是却没有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于是懒得再去跟他争执些什么,抬手拿起桌上侍女送过来滚烫的清茶就扔了过去。
正巧被走过来探望珞儿的楚骁看到,一个翻身飞跃单手展开黑折扇便将正被茶水都挡了出去,待见整杯茶水都洒在了地上之后,金靖祁这才发觉自己做的实在是有些过头了,他应该去相信自己的兄弟不是那种人。
但身为大金国皇帝的金靖祁,却又从未给任何人赔礼道歉过,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表示自己的歉意,只能默默的端坐在石椅上轻咳了几声。
见状楚骁虽不知道这二人为何争吵到如此地步,却也知道若是自己再不和稀泥的话,就真的有戏看了。于是他将黑折扇的染水的一面转了过来看了看,而后就阴阳顿挫的说道:“哎呀!我这人来的大概不是时候,一早上就被泼热茶。”
安歌自小跟在金靖祁的身边,自然了解此时自家主子是个什么情况,于是从袖口中掏出一块四方的上等锦帕连忙递了过去说道:“都是奴婢未能侍候好,这才洒了茶水惊扰了楚少主。”
闻言楚骁挑了挑眉看着眼前莫名顶锅的安歌,金靖祁身边能有这么个得心应手的随从,还真的是他的幸事啊。于是楚骁轻轻伸出手将递过来的锦帕推了回去后,笑了笑摇起了折扇说道:“那你这茶杯洒的可够远的,若不是我程昀可就洗脸了。”
可让几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争吵的这名女子却正站在窗口前看着这一处的好戏。虽然刚刚见茶杯飞出的时候,珞儿的心的确是提了起来,但见到远处姗姗而来的楚骁,也就顿时不担心,毕竟自己师父的身手她还是相信的。
但唯一一点失落就是,本以为在金靖祁那么逼问的情况下,师父会对自己表达出一番爱意,却没有想到自己的木头师父,还是一口咬定对自己只有师徒之情。难道平常她感受到的都是错觉,或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想到这种可能后,珞儿一个人悄悄的收起了窗户,默默的走回床榻前坐下后开始想象未来见到程昀娶另一名女子为妻,逼着自己叫师母的时候,天啊!这样对她是不是太过于残忍了啊。
屋外听到珞儿叫声儿的几人,一瞬间同时都抬起头朝着那处方向望去,随后就浑然不顾的都赶了过去,却唯独楚骁一人慢慢悠悠摇着手中的折扇走着。见状安歌十分的不解,便凑过去轻声问道:“为何楚少主不关心珞儿姑娘的情况?”
楚骁闻言一把收起折扇在安歌的面前摇了摇说道:“非也!我不是不担心,而是看清了某些东西,所以不被假象所迷惑而已,你呀!还是多劝劝你家主子学着点吧。”
一时间安歌真的被楚骁的话弄得晕了头脑,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刚刚明明问的是为何楚骁不关心珞儿姑娘的伤势,怎么得到的回复就是楚骁不被假象所迷惑?还是这些主子们的世界太深奥,不是他一个奴才能懂得?
金靖祁几人顾不上许多,抬手就直接推开了屋门,使得床榻上呆坐的珞儿就那样披头散发的被见了个正着。珞儿见她刚刚偷看的几人都来了,于是便转过头对之以微笑说道:“呵呵,你们都来了呀!好早好早,吃早饭了吗?”
楚骁走进外厅的时候,听到的就是珞儿这前后并不相关的寒暄话。他也并没有识破珞儿的小心思,只是自顾自的坐在木桌上抬手斟了一杯茶,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番闹剧,若不是他细心来时就看到在窗户处偷看的珞儿,只怕此时他也会是这其中的一员吧。
毕竟琳琅那么在乎珞儿,自己虽不知道二人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但他所能够做到的就是替她默默的守护着珞儿安全,让她少操一份心。
程昀没有金靖祁那么直白,见珞儿毫发无损整个人精气神也还不错,就走了进去搭上脉搏说道:“脉象平稳的很,那你刚刚胡乱叫什么呢?”
面对自己一心爱慕的师父,珞儿一下就不知道该如何做解释了。总不能张口就说,我是因为想到未来你会娶一名别的女子为妻,从而心里受不了这才大叫发泄的吧!于是她便抬手扶着自己的额头说道:“刚刚的确是头有些晕了,这才......这才大叫发泄的!”
对此其实也不能算是珞儿说谎,因为她刚刚清醒的时候的确是头部眩晕异常,这才没有再金靖祁敲门和程昀有所争执的时候起身,而是在他们离开后一人在床上缓了很久后才起来偷看的。
见珞儿那双通透明亮的眼睛还是那般清澈,程昀也知道她没有欺骗自己,许是刚刚又在捉弄什么这才出此下策。想到此处程昀也不想她在这些人面前失礼,于是就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说道。
“下不为例!明明知道自己身上的伤还有好,就不要这般胡闹,一会儿吃些早点后再服药小憩一会儿,”而后就伸手准备替珞儿整理床铺,却被她一手就拦住了,脸色还有些红彤彤的不好意思张口。
一杯清茶饮尽的楚骁,从缝隙间也看到了屋内的情况,顿时就有些失笑的放下茶杯走了过去。许是自己那对儿女情长好不通透的师弟,怕是又忘记了顾忌,这才惹得珞儿想说明又不好张口,最后只能还是自己这个师兄出面了。
“我看珞儿的身体到还是不错的,只不过是需要些静养罢了!正巧你我几人都没有吃过早饭,就都去前面吃点儿东西如何?毕竟这无相宫的早饭也不是那么容易吃的,”而后便微微转过身对着几人示意了一下后,自己就抬脚走了出去。
程昀虽对儿女情长有些懵懂,但楚骁的出现和话语也让他恍然大悟自己做了什么,于是伸手轻咳了两声儿就随着楚骁走了出去。而后金靖祁的神色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刚刚来到时候已经吃......”
谁知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就被不知道何时进来的安歌打断了低声说道:“主子,楚少主是在帮您圆场啊!您还没看出来珞儿姑娘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吗?”
话到此处的时候,金靖祁这才抬头仔细的去看了看珞儿的表情,果不其然她正在怒视着自己这个比程昀还不识趣儿的人。于是便付之微笑后抬脚带着安歌也快速的走了出去,此时的屋中也只剩下了珞儿一人呆坐。
果然是老奸巨猾的楚大哥最了解自己,能够在十万火急之时肯伸出援手,而就在珞儿自己猜想的时候屋外却再次传来了刚刚几人的说话声。珞儿顿时就追到了窗户前,悄悄打开了一个侧缝,借着窗前的几颗木芙蓉做遮挡,刚刚好不会被人发现。
但珞儿却忽略十分了解她的楚骁,在她刚刚探出窗户的时候,就见楚骁已经将仍有争执的两人齐齐的带走了,而后还在一个不在意的时候转过头对她比划着说道:“安心养病!少来祸国殃民。”
吓得珞儿一下就连忙关上了窗户,再次坐回床榻前生着闷气。什么叫她祸国殃民!她一心一意西皓的也只有师父一人而已嘛,至于金债主完全就没有这份心思,更何况她满门太师府的仇未报,怎么可能入得了金国的皇宫呀。
但仔细一想却又意外的发现,如今他们几个人除了金靖祁跟之前一样,剩下的几个每个人的身上都背着血海深仇了。房门在此被推开,珞儿见到无相宫的侍女们端着饭食走了过来,最后还跟着那名几次都要抓自己的魉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