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沿街一家颇大的药铺,驻足抬头看见门上一块金漆牌匾“宝芝堂”,下面还印着一行小楷:百年老字。
嫣然一笑,纤指提起裙摆一角,莲足跨入门槛,一位十八、九岁的小哥,灰衣素衫带着屋内浓郁的药香迎面而来,微笑道:“姑娘是看诊还是抓药?”
“配药,而且要的不少。”我轻笑回答。
清澈如水的眼眸看了我一眼,复又低下头去,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姑娘许是头一遭来吧,我们‘宝芝堂’可是幽州城最大的药号,保证货真价实。”小哥笑着领我往内堂而去。
看着他拘谨的模样,我不禁玩心又起道:“这里药可齐全,我要的药不仅种类繁多,而且珍贵稀有哦!你可配的全?”
小哥一怔接着道:“姑娘放心,‘宝芝堂’的药材是全幽州城里最齐全的,若是这里没有,相必其他药号也配不齐了。”
“那好,你按着这个方子给我备齐了。”缓缓伸出沁雪白锦披风下的兰指,递给他一张药方,移步在内堂的椅子上坐下,立即有个丫鬟端来热茶放在几上。
环顾四周,这药铺开得倒是挺大,布置也颇讲究,隔着帘子向外望去,药柜整齐沿墙摆放在大堂,竟站了一半的地方,想必这掌柜也善于经营此道吧。
小哥拿着我的方子站在原地看了半天,支吾道:“姑娘要的药材共四十八味,除三样不明白,其他倒是都有。”
“噢?哪三样,说来听听。”我瞧着他认真的表情,看一遍便能记住我要的四十八味药材,已是难能可贵了。
清秀的俊脸憋得通红:“第一味:灵香草,小的不知为何物;第二味:仙草,姑娘莫不是写错了,这百草倒是有,却没有仙草;最后一味:晨曦之霜,这个倒是难着我了,一时间半会,我去哪里找寻晨曦的霜露呢?”他不好意思尴尬地挠着脑袋,抬起头瞧着我的一瞬间,眼底晃过一丝惊讶。
“开始不是夸口说药材齐备吗?这会怎么自己咬自己舌头了?”强忍着笑,我佯装微怒道。
小哥连连点头称是:“姑娘教训的是,方子上那雪莲、千年灵芝什么的,小店确有不假,只是另三味实在为难,还请姑娘赐教。”
瞧他一脸委屈样,我又不忍为难他,道:“这灵香草又名‘薰衣草’或‘黄香草’是一种性喜乾燥植物,花呈紫色如小麦穗状,具有安定精神、护肤养颜、消炎祛疤等功效,只是这种草药在降水颇多的中原地界较为罕见,若是百年老店的话,想必货源甚广,不如试着去别境找找看,若能寻得,价格方面倒不是问题。”
“多谢姑娘提点,那其他两味呢?”小哥一脸兴奋,看不出他倒是个好学的人。
我微笑的看着他,轻声道:“这第二味仙草,可不是天上的仙草,医理所指的是仙人草。”稍微提点,他应该就知晓了吧。
“哦,我可想起来了,书中曾有记载,这‘仙草’又名‘仙人草’可以治肌肉、关节疼痛,对不对?”清澈的眸子激动地望着我,等着我肯定。
果然是个可造之材,我含笑点了点头,端起几上的茶盏轻啄一口,正欲提及第三味,便被外面嘈杂的噪音打断。
星眸转而望去,只见前门冲进来几个嚣张跋扈的男子,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莽汉,站在最前面嚷道:“滚开、滚开,掌柜的呢?叫你们当家的赶紧滚出来!”
剩下的几人,粗鲁地将围在柜台拿药的众人通通轰了出去,药铺里的伙计、大夫个个不明所以地呆愣着。
“姑娘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小哥瞟了眼药铺大堂对我说道。
我微点头,他已掀帘出去,我隔着珠帘看向大堂外。
八人大轿抬进来一个男子,锦衣华袍,玉带缠腰,头顶紫金发冠,半靠在轿椅上,目光庸懒,这男子二十六、七的年纪,算不上俊朗非凡,却难掩身上浮华之气,等轿子落地半天,他才慢吞吞地开口道:“这里谁是掌柜的?”
灰衣小哥立刻迎过去笑道:“我们当家的现不在,不知这位公子有何事?”
“混帐!何时轮到你这没规矩的小子来答话。”不等轿子上的男子开口,站在他旁边的莽汉喝道。
“慢……”轿子上的男子半闭着眼,把玩着手里一棵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示意一旁的莽汉退下,瞥了一眼灰衣小哥道:“噢?你说当家的不在,那这里谁做主?”
“若是寻常琐事倒也无碍,当家的甚少在这药铺里,平常都是在下打理。”小哥弓腰谦道,药铺一干伙计、大夫皆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那本公子要买下这个药铺,你可能做主?”轿子上的男子玩世不恭的表情并不看着小哥,只是在这药铺里来回打量,不住地点头。
“那怕是要令公子失望了,小门小店,只因祖辈留下个招牌,若是当家的在这,想必也不会同意转让的。”想不到这小哥年纪轻轻说话却不卑不亢,面对数十个持刀莽夫,毫无胆怯之意。
“大胆,敢这样跟公子爷说话。”轿子旁的莽汉一喝,药铺里的伙计皆吓得一惊,有几个差点钻进柜台下面。
“莫非是怕我付不起银子?”藏在华服里的白皙手指微微抬起,立刻有两壮汉抬进来沉甸甸一口铜钉箱子,随着箱盖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满满一箱的……金子,全部是金子,顿时将这大堂衬得金碧辉煌起来。
屋里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试问人世间有谁不为财心动,做买卖是为什么?还不就是为了一个“钱”字,孰不知天下间钱财买不到东西太多……
“公子哪怕出再多的钱,这药铺也是不能卖的。”灰衣小哥,面色坚决,眼神毫不避讳,与轿子上的男子四目相对,屋内安静异常,众人皆不敢出声。
“找死!”莽汉大怒,举刀便往灰衣小哥身上劈去,药铺里的伙计吓得闭上眼睛,抖做一团。
刀光闪过,发丝缓缓落地,只将灰衣小哥一缕青丝削去,那刀便“哐铛!”一声掉落在地上,持刀的莽汉按住自己穿了一个洞的右手腕狂喊道:“是谁?是谁偷袭老子?”鲜血顺着他的手慢慢往下滴落,溅在地上从无数的点渐渐汇成殷红的一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