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与凉城相临,所以地域文化差异并不是特别明显。
杨臻想起那掌管青州的刘虎,早年时让他剿匪剿不了,中年了又派他去救助凉城,里应外合的计策都定好了,临场还是没几下就被北狄人打了回来。之前杨臻总觉得,像他那样的脓包治理之下的青州,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果然,如今一见,一切如杨臻所料,青州的民生景象,到底是没有凉城好,没走多远就能看到一两个蹲坐在角落里,骨瘦如柴的乞丐。街上的妓院赌坊倒是不少,赌输的赌徒蛮横的推搡着过路的行人,被殃及的路人不敢反抗,只好加快脚下的步子,逃离这是非之地。
杨臻身着月白的罗裙,淡青的织花小袄外,披着雪白的狐毛披风,头上别了一支简单的素银簪子,三两缕流苏从簪子上垂下来,参差不齐的坠着几颗通体水润的碧玉,面上蒙了一张绣了梅花的帕子,只留下一双神采夺目的凤眼在外面。
走了一段,杨臻观察了片刻这青州的景象,同身旁的大哥说道:“这青州治理成这样,那刘虎竟还没有下台去!”
一旁的杨禹把声音压低,轻声说道:“这刘虎是静王妃的亲弟弟。”
杨臻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刘虎这么窝囊的人,竟然能当青州知府,往深了想,也怪不得太子之位轮不到静王,单单从用人这方面来讲,太子就比静王高明了许多。
慢慢的,在街上朝着与曾路约好的地点走去,杨臻虽然蒙着脸,但自身气质太过出众,依然有许多人往这边看过来。
杨臻垂着眸子无视,直接忽略过去,若不是与大哥一同出门,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太过于引人注目,她也不会装扮成这样,更何况这身衣裙,已经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感觉到有人慢慢靠近,杨臻停下脚步,看见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带着一群家丁,横冲直撞的往这边走来。
杨臻侧过身子,把路给那群人让开
了一些,谁知那喝醉的纨绔子弟路过杨臻身边时,竟色咪咪的打算撩开她的面纱,摸一把美人的脸蛋儿。
手指还未触及到美人,却被美人儿快速的握住了手腕。
那纨绔子弟疼的吱哇乱叫,本就大如蛤蟆的嘴巴咧的更大了,只感觉腕间的骨头快要碎裂了一般。
随行的几个家丁一看情况不好,赶忙围成了一个圈把杨臻几人围在中间,恶狠狠的恐吓道:“臭女人,还不快放了我家公子!”
听到威胁,杨臻冷笑一声,手下的力道却更大了,旁边的人似乎都已经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哼,爷当年撩姑娘的时候,都是风流倜傥的让姑娘偷偷看爷,这人渣的手段,当真太低劣。
围住杨臻的家丁见威胁不起作用,便扑上前去准备动手,爪子还没有触碰到对手,就被杨臻一脚给踹了回去。
杨臻松了手下的纨绔公子,一脚把他踹了老远,那人噗通一声跌倒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被人扶了起来,呲牙咧嘴的冲着杨臻喊到:“给我抓住这娘们儿!”
一群家丁收到命令,已经见识过了杨臻的厉害,抄起街旁的棍棒就往杨臻身上打去。
杨臻把大哥护在身后,冷笑一声,看这些人的德性,就知道平时肯定少不了欺压妇女百姓,如今竟然连她都敢调戏,今天就让你们尝尝,被欺负是什么滋味!
杨臻赤手空拳,向前几步,直迎上高举着棍子冲在最前面的人,一跃而起,掌风带着内力,袭向那人的头顶,那人顿时停在当场,鲜血从鼻孔里淙淙流下,随即倒在地上,抱着头痛苦的哀嚎。
杨臻到底是没有下死手,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犯法,不过这一掌,也够那人的头疼上大半年了。
一把夺过长棍,杨臻舞在手间,对付几个虾兵蟹将,还用不到红云鞭出手。
打斗中,虽然对方人多,但杨臻一招一式之间依旧从容淡定,身形矫捷柔软,如同即兴来了一支优美的舞蹈,却又极具杀伤力。
随着最后一人倒地哀嚎,杨臻站在原地停手,月白的罗裙也止住了旋转,手中握着的竹棍,轻轻划过地面,划到那调戏她的纨绔公子面前,一字一句阴柔的问道:“公子,可还要再看看奴家的脸?”
那人吓的后退了几步,脚下一拌,踉跄的倒在地上,惊恐的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杨臻说道:“你……你不要过来!”说完又壮了壮胆子,颤着嗓音喊到:“你……你不想活了!知道我是谁吗?”
杨臻用棍子挑起那人的下巴,冷着眸子细细看了几眼,到底是没什么好看的,看惯了成翊沐卿那样的美人儿,再看这种档次的,当真是掉胃口。
“你是谁?说来给我听听,看我是不是认识你的十八代祖宗!”
“我是……”
话未说完,却被杨臻猛的一脚踏在了胸口,手中的棍子带着十足的力道瞬间从手中飞出,直袭向杨禹的方向。
一声闷哼传来,试图偷袭杨禹的一个家丁,一瞬间被强大的内力打出了几丈远,砸翻了街道旁的摊位,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嘴里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肩头刺穿了骨头,插着方才还在杨臻手中的竹棍。
杨臻动了怒,脚下刚欲出力,却被杨禹一声唤住,“阿臻,好了。”
杨臻虽然生气,但是还未被冲昏头脑,知道大哥的意思,初来乍到,事情搞大了不好,于是抬腿踢了那纨绔公子一脚,恶狠狠的道:“我管你家祖宗是谁,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滚!”
杨臻脚下的纨绔子弟如同得了寛赦令,赶忙慌慌张张的爬起来带着家丁跑了,跑了老远还朝杨臻叫嚣道:“你给我等着!”
杨臻冷笑,一抬手,那人慌忙抱住了脑袋,逃的更快了。
见那纨绔子弟跑远,一旁围观的百姓竟纷纷鼓起来掌,有几个热心肠的还朝杨臻劝告道:“姑娘你是外地人吧!若没有什么大事,还是赶快走吧!你惹了这里的阎王,方才那人是知府大人的小公子,他一定会来找你报仇的!”
刘虎的儿子?
杨臻抱着肩瞬间无语,她到底是认识他的祖宗的,没想到老子不行,生下来的儿子也是这般德性,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想那静王妃是这刘虎的亲姐姐,生的孩子当中,也就燕韦还凑合,至于那燕龄,呵呵,果然这一家子是真亲戚。
不远处的茶楼上,林风提起茶壶把对面的杯子满上,看着渐渐远去的雪色背影,朝面前的主子问道:“您不打算帮杨姑娘?”
沐卿端起杯子稍泯了一口,茶味虽然清香,茶叶却过了最佳的采摘时间,所以入口,总有些欠缺。
“她需要我帮么?”
林风想起方才的一幕,的确,他林风虽然从小习武,天资尚算好的,但论功夫,他却不及方才的那个女子。
“可是……”林风迟疑,与杨臻有过几次接触,在他心里,对杨臻还是有一定好感的,尤其是南疆一行,她出手相帮之后。
沐卿知道他所担心的,面色淡然的扫了林风一眼,他最铁面无私的心腹,竟开始有些偏袒一枚棋子了。
这一眼,让林风感受到了主人的威压,掌心握紧,攥出一把冷汗来,到底是他鲁莽了,主人向来最不喜欢属下有任何私心。正慌神儿时,却听见对面悠悠的吩咐道:“你去暗处盯着,不到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出手。”
“是!”林风松了一口气,领了命即刻出去了,他的主人,到底是心软了。
到了约定的客栈与曾路碰了头,曾路正喝着小酒剥着炒熟的花生吃的正欢,看到杨臻前来,先与杨禹打了个招呼,便开始嘲笑起杨臻来。
“阿辞,你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像个美人儿的!”
杨臻凑近曾路,解下面纱眯着眼睛问道:“说话的时候呢?”
曾路把剥好的一颗花生高高的抛起,再张大嘴巴接住,嚼的不亦乐乎,“一说话,就是披着羊皮的狼了!”
杨臻阴惨惨的一笑,从桌子上捏了一个剥好的豆子,乘曾路重新抛起花生,张大嘴巴的时候,飞快的扔进了他的喉间。
曾路瞬间被卡的咳了起来,被他扔起的那颗豆子掉落到他脑门上,弹到了桌上的茶杯里。
曾路匆忙间寻了杯子猛的喝了几口水,没想到刚把前一颗冲进肚里,又有一颗卡了进去,一时间咳的泪花都出来了。
最后还是杨禹递给曾路一杯茶水,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曾路缓过气来,本想补充一句“最毒妇人心”,但是看了看杨臻狡猾的模样,又想了想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还是悻悻的把这句话咽进了肚子里,只心想,这世上当真“唯小师妹与阿辞难养也!”
正经下来,杨臻向曾路了解了查探的情况,那在江湖上消失已久的孙裘,最后的出现,是三年前在附近的药铺中买过几味药材,卖药的伙计记得清清楚楚,那人身有残疾,耳后有一道发白的大疤。
据苗疆若鸢姐姐的描述,当年那賊人闯进天山圣地,丢了半条性命才取了一片红绛的叶子,想来也是那一次,让曾经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孙裘,身患残疾,隐匿在了世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