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北下意识看了沈简生一眼,当初那个子桑叫给沈简生的锦囊自己还藏着呢,“我爹给了他们喜帖吗?”
“这倒没有,扶南庄和子桑家族曾经合作过,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程慕北“唔”了一声没接话了,其中因缘他比谁都心知肚明。正愣神,沈简生夹了一筷子青菜在他碗里,“快吃吧,一会儿你还得去找北阁主和沐长老,别太晚了。”
程慕北弯着眼睛笑,“遵命。”
一旁默默咽白饭的南褚:“……”自己可能不应该过来蹭饭吃。
程慕北和南褚先去看了沐蓁,毕竟明日沐蓁将为人妻,他们去太晚容易惹人口舌。北渊给沐蓁请了几个阿嬷给她收拾打扮,程慕北他们去的时候,沐蓁最后一遍试新衣。
烛光摇曳,女子穿着大红喜服,勾出曼妙的身段,长发披散着,素来冷冰冰的脸上浮着浅笑,看到两人红了红脸,“你们俩怎么来了?”
程慕北一时有些感触,程念钥去世早,这些年沐蓁就像姐姐一样照顾自己不少,没想到转眼间,就要出嫁了。
“这辈子没见过新娘子,来看看。”程慕北笑了声,从储物器中拿出一个锦缎裹着的长盒子,“以后没人训我了,一时开心,就在北漠买了点儿东西来庆祝一下。”
程慕北垂着目光,掩住自己的些许伤感,将盒子递给沐蓁。沐蓁笑骂了他一声,眼眶却一下子红了,接过盒子没能哽咽出话来。
盒子里是一个簪子,上好的白玉在烛光下显得十分温润,沐蓁拿在手里才发觉有些温热。款式简单大方,顶端是一簇缱绻的天蓝色的勿忘我,沐蓁这才注意到这簪子的颜色是从白逐渐到蓝色。
她笑了笑,将头发随意盘了起来,用簪子别住,展示给两人看,“怎么样?”
“好看。”南褚先夸了一句,北渊已经将沐蓁出嫁的喜服凤冠都准备好了,程慕北这个簪子也只能她日后戴了。
三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儿话,程慕北和南褚就得走了,沐蓁本来起身要送,却被程慕北按下了,“久北阁永远都是你家,我相信卿知会照顾好你的,但是……有什么事,都可以回来。”
沐蓁抹了下眼泪,拍拍程慕北的肩,“就你话多。”
她自幼父母双亡,是北渊将她捡回久北阁,给她饭吃教她武功,没有久北阁就没有她沐蓁。这些年来她为久北阁尽心尽力,北渊和程慕北对她都很好,但她从不敢妄自称久北阁为家,哪怕心里认为自己死也是久北阁的鬼。
南褚没有同程慕北一块儿去找北渊,他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忙,就先下去休息了。北渊的小院和程慕北的小院恰好是东西两面,距离不近,月光倾洒下来,落到路边的花草上,这边向来没有人打扰显得夜晚十分静谧。
程慕北走到小院门口,发现哑叔守着门,见他来了冲他慈祥地笑了笑,指指院子里面。程慕北会意地点头,“您快去休息吧。”
北渊在院子里等他,程慕北走过去的时候北渊淡淡看了他一眼,“跪下。”
程慕北顿住脚步,笔直地跪下了。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跪下吗?”
程慕北道:“在生死崖时太轻敌,置自己于险境之中。去北漠没有顾虑周全冒然行事,害阁中老据点被拆。”
北渊冷哼了一声,“还有呢?”
“贪玩成性,未经允许在外逗留太久,忘了自己身份。”
月半的月亮又圆又亮,北渊靠着椅背,慢慢品着茶,热气缕缕飘散出来,挡住了他有些复杂的目光。他本想提沈简生一事,只是没料到程慕北铁了心只字不提。明日沐蓁大婚,此刻他也懒得跟程慕北算旧账,何况沈简生为自家这傻儿子做的事,他一清二楚。
北渊作为男人,是不理解这种感情的,但他明白爱这种东西,实在让人欲罢不能。
等程慕北跪了大半个时辰,北渊有些困乏了,“你先回去吧,明天过后再说。”
程慕北抿着唇,抬头望着北渊,“爹,我自小和你相依为命,你和简生,我一个都不想失去。”北渊看着程慕北坚定的目光,没有吭声,转身朝屋里走了。
程慕北腿都跪麻了,龇牙咧嘴地揉着膝盖,朝自己的小院走去。
他房里的灯光还亮着,从窗户上能看到屋里的人影。
沈简生还在等他。
程慕北勾唇笑了笑,脚步不禁快了些。
沈简生撩着衣袖,伏在案边作画。程慕北先看了眉目俊朗的沈简生一眼,他手指纤长骨节分明,神色十分专注。画中是他,一袭红衣的他衣衫半褪,侧卧在床榻上,眉目间带着股勾人的风情。
一向没皮没脸的程大少爷此刻也忍不住老脸一红,这确实是自己时常勾引沈简生时的样子。
他正在思索沈简生为什么忽然想作画,这才注意到自己贴在床头的那幅画。那是他失忆了之后从扶南庄带回来的,当时他还以为是南褚悄悄画的。
程慕北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阴差阳错的,还是凑在一块儿了。他走到沈简生背后搂住沈简生的腰,蹭了蹭,“要是我爹非要拆散我们怎么办?”
沈简生的笔顿住了,放到一边,转身将程慕北抱起放在床榻上,“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程慕北本来还因为沈简生这样抱他有些别捏,听到这话忍不住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索了个吻。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南褚便来找程慕北了。
卿知常年隐居,住所有些简陋,南褚特地给他安排了一处离久北阁不远的住宅。女子出嫁向来都是一件繁琐的事,程慕北揉着眼睛爬起来去帮忙了。
沈简生也起了,程慕北为了避免沈简生一个人留着尴尬,特地将他交给了哑叔,让哑叔照顾着。
久北阁里挤满了人,人潮攒动一片喧闹。半天下来程慕北脑子都昏昏沉沉的,心想幸好自己不用结婚。
等到卿知来迎亲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