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严不知道他们俩的关系,给他们分配了两个房间。半夜程慕北偷偷溜到了沈简生房间去,沈简生侧着身子,只盖了一床薄被在腰间。
程慕北忽然想起前几日的事情,这里是在别人家,自然是不好胡闹的。正想入非非,沈简生坐起来看着他,“你怎么过来了?”
程大少爷勾出一个流氓式笑容,“半夜**。”他说着便蹬掉了鞋袜爬上床,将沈简生压在身下,“小娘子服还是不服?”
沈简生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伸手扣住程慕北的腰轻轻挠了两下,程慕北一下子软了半边身子,不满地道,“不带暗算的。”
沈简生将程慕北拉到自己身边躺好,给他盖上被子,“不早了,睡吧。”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睡,程慕北睡意朦胧之间听到院子中传来了叫喊声,“抓住他!”
门窗外透着火光,纷杂的脚步声涌进院子里,程慕北和沈简生都醒了过来,“出事了。”
两人刚穿戴好,就有人敲响了他们的门,穆严的声音在外边响起,“沈大侠,你醒了吗?”
沈简生看了程慕北一眼,走过去开门,“怎么了?”
穆严的语气有些着急,“有人来偷药材,跑进了隔壁程大侠的房里不见了,程大侠也没见着人影。”
程慕北缓慢走出来,“我在这儿呢。”
穆严瞪大了眼,正欲说什么,南褚便赶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穆严的注意力被转移开了,把事情大概讲了一遍。有个穿红衣裳的盗贼偷了一大袋药材,要跑的时候被守卫看到了,不过那人武功高强,一路跑到程慕北的房里不见了。
南褚和沈简生不由得将目光转到程慕北身上,他果然如往常般穿着大红的衣裳。穆严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张了张嘴,旁边有人低头报告,“少爷,没有搜到人,倒是发现这屋里有道侧门。”
穆严大手一挥,“说。”
“门是打开的,通向隔壁的房间。”
程慕北脸色一沉,这明显就是场嫁祸了。南褚皱着眉朝程慕北房间走去,确实没找到人影,连窗户都关得紧紧的,而贴着沈简生房间的那面墙上的侧门半掩着,活像是逃犯从这儿到隔壁去了。
“老爷来了!”不知道是谁叫了声,穆老爷姗姗来迟。
程慕北一直盯着穆严,这房间是他安排的,如果不是对这房子构造极为熟悉,是不可能设计出这场嫁祸的。但是穆严和他们无冤无仇,对子桑竹的厌恶也不像是装的。
“盗贼呢?”穆老爷虎着脸,好歹是个朝廷要官,威严之气尽显无疑。
穆严嗫喏着,“跑了……”
程慕北诧异地看了眼穆严,没有吭声。
“跑了?”穆老爷忽然扬高语调,“在这府中都能让他跑了?药材呢?也丢了?”
穆严不敢说话,只是垂着头。穆老爷抬起手指着穆严,手都气得发抖,程慕北觉得如果不是顾及外人还在,他能一巴掌给穆严甩过去。
南褚上前一步,悄悄把穆严往自己身后拉了点,“穆老爷,此时盗贼一定没有跑远,不如你们再好好搜查一下府内,我去外边看看?”南褚打交道时说起话来温声细语,穆老爷算是消气了些,“麻烦南大侠了。”
他给程慕北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好好呆在穆府中。毕竟在场那么多人,哪怕穆严不会把罪名安在程慕北身上,悠悠众口也是堵不住的。
程慕北只好认栽。
沈简生陪程慕北在穆府中搜查,这盗贼行事干脆利落,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穆严和他们一起搜查程慕北那间房,除了侧门还是半掩着,什么痕迹都没有。
“气死本少爷了!要让我抓住这个小毛贼!我,我我我……”穆严气鼓鼓地坐在床上,半天没想出自己到底能把那小毛贼怎么样。
程慕北难得给别人一个好脸色,“你就把他送进宫当公公吧。”
穆严似乎被程慕北的恶毒吓到了,哑然了片刻一拍手,“好主意!”
穆府中并没有什么收获,穆严也很快被穆老爷叫走了。沈简生坐在桌边,倒了杯茶给程慕北,“你觉得是子桑竹吗?”
程慕北接过茶并没有喝,热气升腾起来,他的面容隐在白雾后边显得有些高深莫测,“如果不是穆老爷自己设计的,就只有子桑竹了。”
天快亮了的时候,程慕北和沈简生被穆老爷请去了。人多口杂,也不知道谁将程慕北疑似盗贼这个消息告诉了穆老爷。
“程大侠,我知道你们江湖中人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不屑于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但这回丢的东西是给皇上的贡品,是会掉脑袋的买卖,我实在没办法,只能将程大侠叫过来询问一番。”穆老爷坐在高位上,天还没有亮,但穆府灯火明亮,大家都没有睡意。
程慕北站在厅内,淡淡地笑了声,“穆老爷客气,但问无妨。”
“你今夜为何不在房中?”
程慕北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沈简生,“去找沈大侠睡觉了。”
穆老爷的脸色变了变,在他的思想里还没有两个大男人非得同榻而眠的道理--指不定是程慕北想不出理由,宁肯自毁形象编造的呢!
“是严儿安排的屋子有什么问题吗?”穆老爷放缓语气,吞下了后半句话,不然你为什么非得去隔壁睡觉?
“不是,只是我习惯了与沈兄一起睡觉,缘由也得同穆老爷交代吗?”程慕北似笑非笑地回答,江湖和朝廷素来两不相干,朝中的人看不起江湖莽夫,江湖中的人又看不起趋炎附势的朝廷之人,总之矛盾是很早就有的。
穆老爷本就心情不好,被程慕北一顶撞更是变了脸色,估计当场就想将程慕北送到御前,判他个偷贡品的罪名。
好在南褚回来了,此时天已经破晓了,他左手拎着一个大麻袋,右手握着南魄,鲜血顺着臂膀滴落下来有些瘆人。
程慕北见南褚面色苍白,忙迎了上去,“阿褚,怎么了?”
南褚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他唇上的血色几乎要褪尽了,抬手将麻袋放在地上,“药……材。”
“别说话了!”程慕北喝住南褚,他只是随便扣住了南褚的脉,就发现他内力十分紊乱,除却胳膊上的一道血口,似乎还有内伤。
穆老爷是文官,没见过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吓得脸色铁青,“天子脚下,谁敢干这种作奸犯科的事!”他看到药材回来了,心情也好了不少,一边叫人检查药材,一边叫人去给南褚找大夫。
程慕北将南褚背回房间,让南褚躺好。他胳膊上的刀伤有毒,已经随着血液进入体内了。
程慕北拿出一颗墨绿色的药丸塞进南褚嘴里,沈简生递过来一杯水,让程慕北喂给南褚。
南褚炼的清心诀是江湖中最纯正的内功之一,内力醇厚经脉坚韧,一般不会受内伤。但打伤南褚这人也不知道炼的是什么内功,竟让南褚内力完全紊乱了。
程慕北只好在喂完药后,让沈简生帮忙将南褚扶了起来,两人四掌相抵,程慕北缓缓将内力渡入他体内。
穆老爷叫穆严来看看情况,沈简生将他拦在了外边,“人还没醒,等等。”
穆严看上去也挺担忧的,够着身子往屋里望了望,叹了口气,“这什么破事啊,没什么大碍吧?”
沈简生摇摇头,“我不清楚。”
“那我能留在这里等吗?”穆严望着沈简生,“都是我要你们留宿的,不然你们怎么会遇上这些事。”
沈简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只是看着穆严,半晌才“嗯”了一声,侧过身子让他进屋。好在穆严是个明事理的,自己小心翼翼地拉了条凳子坐到屋子角落,生怕打扰了程慕北。
沈简生不爱说话,就坐在桌子边,盯着程慕北看。
梳理内力一向都不是件容易事,等到日上三竿,程慕北才收了手。沈简生赶紧上去扶住了南褚,望向满头大汗的程慕北,“怎么样?”
程慕北有些虚脱地摇摇头,“内伤解决了,还需要调理。”
穆严见两人完事了,也赶紧上来帮忙将南褚放平了,指着他受伤的胳膊问,“需要我去把大夫叫来吗?”
程慕北点点头,“麻烦穆公子再送些吃食。”
穆严赶忙下去了。
沈简生扶着程慕北靠在床靠上,“你觉得会是谁?”
程慕北的脸色凝重了些,“以阿褚的身手,一个人是不可能这样重伤他的。但一群人中一定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至少和阿褚差不多。”
“如果是子桑竹……江湖中谁会为了钱和扶南庄作对?何况还有现在江湖人都知道扶南庄背后还有久北阁。”
沈简生没有答话,老一辈的江湖已经过去了,现在年轻一辈又没有完全崛起,久北阁和扶南庄大统,江湖中确实不该有人会想来和南褚作对。
程慕北想了一会儿皱起眉头,“如果真是子桑竹请的人,那他一定会派去找宋一和左护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