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女孩终于还是适应了的外面的空气,她张开清澈的双眸,探寻着周围的世界。模模糊糊的黑炎,漆黑的屋顶,放佛飘渺不定的云雾逐渐在她的头顶汇聚,慢慢的凝聚成一个模糊的脸庞,她隐隐约约看到了那张脸部的轮廓,一双不停变着形态的眼睛,扭扭曲曲的嘴唇渐渐在她的眼前放大起来,女孩再也承受不住体内最原始的恐惧,但却又怕会惊动了那张恐惧的脸。她轻轻地喘着气息,先把头部移进被窝,然后一把拉过被角,又恢复到刚刚的状态,一进到被窝,女孩尽情释放者自己的呼吸,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汗水不知不觉又从她的额头跑了出来。
第二天早上,女孩朦朦胧胧的感受到,一双熟悉的手慢慢扯开她的被角,瞬间,暖洋洋的光线洒在女孩的脸庞。她慢慢睁开惺忪的睡眼,还是那张最亲近的面孔,驱散了缠绕在心中的阴霾……
昨天夜里,正是寒依来到新家以后的第一个夜晚,也就是梅姨嫁给长根的第二天夜晚,她身下的床,是从梅家搬过来的。何家的小屋不比梅家大多少,唯一增光彩的地方就是多了个收音机和一盏不会受风的大小影响的电灯泡。床还是那个床,床上的人却少了一个。
第一个独自一人的夜晚,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难以忘记的,也可以说,当我们睡觉独立了,才是成长的第一步。我们需要面对各种各样眼前的幻想,我们需要克服那些幻想带给我们的各种烦恼,恐惧。生活在父母身边的孩子,第一次比较完全的独立应该就是发生在自己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床上。寒依的第一次正是如此……
我不知道,如何能,吸引你的眼球。拼命乘着风,舞动轻飘的摆裙?抚摸你的双脸,激醒你的触觉?我哗众取宠,只求你的青眸。
我从不知道,如何能,吸引你的眼球。阳光太热烈,努力撑开躯体,炽热,焦躁!即使绝望,给你清凉。
我想知道,如何能,吸引你的眼球。你痴笑着坐床头,云朵,花儿,甚至窗外,布满灰尘的世界!一个个!总会占据你的眼球。
我想知道,什么是?吸引你的眼球。四季的清早,你拉扯我的躯体,像对我感叹,春日明媚何安好。
又像对我抱怨,冬晨雾霾又怎糟。
也许你从没,正视我,哪怕是一眼!但是,我甘愿做一窗帘,默默守护在你的身边。晴阴雨雪,寒湿夏暖,让你尽情抒发情感!直到我,成为一窗帘!
“叮当,叮当”一阵急促的敲击声,将躺在床上的女人惊醒,女人没有气力的爬起来,穿好衣服拖拉着红色的棉拖,轻悄悄的掀开隔开内外堂的蓝白色网格帷帐。
“干什么呢!大清早的就这么吵闹。”梅姨揉揉眼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在她的面前,男人一手拿着一把铁锤子,另一只手按在窗户上面的墙上,双脚踩住一个红色的方凳,挺直了身体,目不转睛的盯着手底下的活。女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着实将男人下了一跳,男人手中的铁锤差点就打在他的手上,男人立即踉踉跄跄扭动着躯体,但很快又稳住了。他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女人:“这么早起来干嘛,快回去,还可以多睡一会儿。”
“你这是准备做什么?”男人的举动还是引起了女人的兴致,女人慢慢走过去,墙上已经有一颗乌黑的铁钉牢固的插在墙上,上边还拴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丝。看到这,女人全然没有了睡意。
“我……我就是打算给咱家寒依装个窗帘,打雷的时候,我怕会吓到她,再说,冬天的时候,还可以挡风不是吗?”
“奥,这样啊,我来帮你吧。”女人听完长根的话,心里暖洋洋的,对寒依来说,他只是个继父,一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
“你给我把窗帘拿来吧,就在里面的衣柜里。”男人看着梅姨认真的样子,也不好意思拒绝她。
梅姨进去,打开立在床头的黑色床头柜,刚打开便一眼分辨出,整齐的折叠在角落里的床单般大小的窗帘。梅姨拿起来,顺便闻了一下,竟然没有半点发霉的味道。于是,她将窗帘稍微打开,一朵暗红的桃花盛开在灰白的布匹上映入她的双眼,梅姨感叹了一声,将其完全打开。小心翼翼的铺在床上:原来是一枝不完整的春日桃花图案,整齐细密的针脚,没有一丝凌乱,不走近细看,很难分辨究竟的画的还是绣成的。看得出梅姨很惊讶,她从没有见过这么细致的女工。
“梅姨,找到了吗?”
“恩……找到了。”要不是男人的叫喊,她还不知道到底要看多久才能满足。女人依依不舍的最后看了一眼,还是抱着窗帘走了出去。
长根已经准备好了,就差按上窗帘完成最后一道工序。男人看出了女人的疑惑,微笑着注视着女人:“这是娘生前唯一给我留下的东西,别看简单,可费了她不少功夫。”
“这……太……”梅姨打算说什么来着,但实在找不出一个字眼来形容手中的窗帘。
“希望咱家寒依能够喜欢……”
“她一定会喜欢的……”这次女人终于能够开口,目光坚定的朝躺在床上的孩子看去……
东边床上的小女孩,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感觉屋内光线暗了许多,她慢慢将目光移到窗户,突然她的眼球变得放佛仅仅粘结在眼眶,稍不留神就会跑出来,跌落在地上……
“喂喂,胳膊……胳膊……你过线了……”
“不就一点点嘛!这么小气……”
“不行,就是不行,我先前和你都说好了,你不能耍赖……对了!你过了线,就得让我在你手上画乌龟……”
“啊,还得画乌龟,不行,太难看了……我忘了……”
“不行,不画就是乌龟……唉!唉!你别跑……臭乌龟……”
在离小村两三里路的乡里,乡里西边有一片稀稀疏疏的杨树林,从树林外面仔细向前探去,刚好能看见几间破旧的小瓦房。瓦房比普通人家的房子要大了许多,墙壁不知是被涂成的淡黄色,还是石头本来的颜色。房顶的瓦片早就失去了本来的面貌,黑一块,红一块,甚至还有青苔的颜色。几间瓦房就这样遮遮掩掩的藏在杨树林的中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