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的男人微睁开眼睛，皱着眉头吼了句，然后四处搜索着那个‘声源体’，伴随着一声声酒瓶碰撞的声音，摸索到挂掉，再一次挂掉，最后一次他终于妥协的在一米外按下了通话键“于磊，你个缩头乌龟，我给你十秒钟，你再不开门我就一把火把你房子烧了，你看我敢不敢。”

男人的眉头更深了，再没有人比他了解那个敢做敢当的女人了。躲了一个星期，还是躲不过了，他揉了揉因为宿醉而晕眩的脑袋，起身向浴室走去，酒瓶声又是一阵阵响起。

‘嘎吱！’门开了，于晴着实被眼前的男人给吓到，一脸的颓废，参差不齐的胡渣散在嘴边，凌乱的发和因为怕光而微闭的眼，让她心疼。于磊懒懒的喊了句“姐。”然后继续回到沙发上。

于晴走进去，屋子里弥漫着满满的酒味，一地琳琅的酒瓶东倒西歪，帘子被拉得严严实实的，不见一点光线。她径直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姐！”于磊举手遮住眼睛，调整忽然到来的不适。

于晴没有理他，到阳台找来了吸尘器，一言不发的开始收拾起屋子。于磊知道她这是逼自己出门，也懒得理她得躺在沙发上，渐渐地睡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扑鼻的香气把他唤醒，他睁开眼睛，看到于晴正在门口把那些酒瓶子卖给收废品的，转身看到他醒来，进厨房端了饭菜出来“吃吧！”

于磊无奈的看她，他明白这是命令，她对他好到不能再好，但从不会对他说任何软话。

“还是要我喂你。”于晴冷着脸就要接过汤匙。

于磊还是决定少做无用功，少受点苦，他夺过来，示意性的吃起来。这时候，屋里已经渐渐黑下来，才发现，他又睡了一天，她打扫了一天。

吃过了饭，于晴还是没有开口，也没有开灯。她又从厨房里端来两杯咖啡，一杯递给面前的人，一杯留给自己，细细的品着。

“她，真的什么都没说吗？”于磊端着咖啡，屏气凝神的等着。

“你想要听什么？”于晴反问他“你应该知道她从来不属于你，也不需要跟你交代什么。”

于磊傻笑了几声，他端着咖啡走到窗前，看着黑漆漆的夜空，浮现一个女人微笑的面孔。“她总是喝黑咖啡，可是从没泡过给别人，你说，那个男的喝过吗？”

“小磊，你何必这么傻呢？”于晴心疼的看着弟弟孤单的背影，她开始怀疑当初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底是对还是错。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跟她的这五年，她的第一次出现，她的微笑，她的执着，她的，身体……她，是我的宿命。”

于晴没有再回话，静静地听着弟弟诉说：

那年冬天，是于磊结束实习医生的最后一天，刚要下班的时候就收到紧急通知到急诊室去，他匆匆赶过去等在门口。不一会儿，一个女人推着一个男人冲进来，那女人头发披散着还是凌乱不堪，身上、脸上都沾满了血迹，眼里是无限的疲惫和恐慌，她急切的找医生，抓着他的手告诉他一定要救活‘他’。这是医院里最正常不过的场景，但是他明显发现这个女人在不住的颤抖，异常惊恐般冰冷而抖动的手，他还是点头告诉她会没事，这个环节他已经滚瓜烂熟。主刀医师已经在里面准备就绪，他帮忙把男人台上手术床推进急诊室。

这男人的头部受到了严重的撞击，内部在流血，还有些从眼角溢了出来，手术台上弥漫着浓浓的死亡气息，主刀的医生皱着眉：“这男人必须开颅，小磊，你出去试着让家属尽快签字吧。”

于磊点点头，他清楚这个手术的成功率，否则不需要他来出面说服。这扇门，走出去即将迎来的哭泣声是他不愿意听到的，他吐了口气，打开门走出去。但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人，没有任何人上来抓着他问情况，静，外面非常的安静。奇怪，刚刚明明有个女人啊，难道又是为了钱而放弃了？他微皱起了眉头张望着，忽然在一旁的角落里，他发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双手抱膝的缩在一起，把脸藏在里面，全身上下不住的颤抖，甚至比刚刚的还要厉害。看来，她真的很爱这个男人，他觉得。他慢慢走过去，蹲下来唤她：“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你的先生伤了脑，现在要做开颅手术，请你在这手术同意书上签个字好吗？”

他缓缓地说了两遍，但是那个人还是埋着头一点反应也没有，于磊同情她，这样一个女人，怎么承受的起：“家里没有其他人了吗？现在你先生情况很危险，手术要尽快进行，至少，还是有希望的啊。”

女人还是没有反应，这时候‘滴滴滴，滴滴滴’，女人的电话忽然响起来，看她仍然没有接的意思，他轻推了下她，希望会是家里的亲人来电“小姐，你的电话在响。”

下一秒，女人终于抬起头来，于磊被她震住了，她居然，没有在哭，没有一滴眼泪的她脸色苍白，唇角有很深的牙印，一滴滴的血点不断的冒出来，正当他观察着她的时候，女人却问了他一个问题：“医生，我在笑吗？”

于磊愕然，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这个女人，真的在几秒内挤出了那样假的笑，他机械的点头，开始认真的观察起她来。

女人保持着笑容，拿起电话按下了通话键：“喂。”

“筱天，怎么回事？沈贤怎么会进医院呢？”电话那头，老人焦急的询问着。

筱天仍然微笑着，不知道哪来一种轻松地语气回答道：“妈，没事的，就是一个小车祸，就在医院住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电话那头稍微放松了一点：“哦，那我让隔壁王婶看着若若，给你们拿件衣服就到医院去。对了，医药费是多少，我把家里的存折给你带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