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天刚刚亮一点,木三月就离开了冷清池的公寓。
天边的那轮弯月还没隐退,另一边的朝阳却蠢蠢欲动。
大清早的,环卫工人身穿橘黄色的套装,一板一眼扫着街上的落叶和垃圾。
流浪的一个大叔脏兮兮的躺在路边,扫垃圾的大娘踢了他一下,叫嚣说:“喂,醒醒,起来工作了!早期的鸟儿有虫吃,快点上道吧!”
流浪汉伸了伸腿脚,手从袖子里抽出来,“喊什么喊,你扫你的街,我睡我的路。真是晦气,一睁眼就看到这种臭婆娘!”
“唉,你骂谁呢!小心我一扫帚拍死你!一大老爷们,睡在这里还有脾气了!得得得,哝,早上买多了两个馒头,给你吧。”
流浪汉没有接受,拍拍屁股走了。
在他转身的时候,大娘把馒头塞到了他没了拉链的破背包里。
人行道上很少人走路,即便偶尔有人经过,大娘都懒得瞧上一眼。
木三月悄悄从她身边走过,她也没有抬眼。
流浪汉已经走远,木三月回头再次眺望扫街的大娘。
大娘却骑着三轮车朝木三月这边来,车上有两个垃圾箱,晃晃荡荡,垃圾的臭味慢慢悠悠散发在空气里。
木三月闻着这个味道,但不觉得难闻。
公交站台的人密密麻麻的,车子来了,还未停稳当,几个抽着烟的小伙子就使劲拍车门,“喂喂,开车的,开门啊!老子等了这么久!”
司机先生没和他们计较,大概没有听见。
很快公交车里就被挤满了人,男女老少,站着的比坐着的多得多。
木三月一直往里面走,走到后门的栏杆那里停了下来,没站稳车子就已发动。幸好车上人满为患,想倒下都没地儿躺。
卫生间里的浴缸填满了泡沫,她脱下衣服,一个脚跨进去,另一个脚接着跨进去。
整个人泡在白色的泡沫里。
“喂,哪位?”
手机的铃声骤然响起,她的头才从被窝里窜出来,闭着眼睛接听了电话。
“都几点了,你怎么还在睡觉?快点出来,我带你去玩儿。”
她嗖的一下坐起来,头发混乱的垂在耳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叶阶明!我睡觉关你什么事!你不是相亲去了吗?你今天也去相亲啊!我祝你天天相亲!挂了,别来烦我!”
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反正就是火大。
她关了手机继续睡。
肚子的打鼓声越来越大,吵醒了木三月,她又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眯着眼睛看窗外,已经不耀眼了,天暗了下来。
一个人生活,没有人来催起床,也没有人来催吃饭。
如果能一直睡不醒该多好啊!
手机刚被打开,一条微信弹出来,“我在地铁站旁边的公园等你,你不来,我不离开。”
发送时间,是11:4,而现在是18:06!
她连滚带爬,利索的从床上下来,随便拿了一套衣服裹在身上。
晚上七点多,公园里的广场舞曲响彻天际。
人的影子重重叠叠,就是找不到叶阶明。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秋千那里,几个小孩子嘻嘻哈哈的霸占着那仅有的两个秋千。
她打给了叶阶明。
“叶董,别告诉我,你还在公园等我。我可不会去的,你……”
手机被一个人夺走。
“你什么你!你迟到了8个小时,都够一个工作日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算了,我原谅你了。不过你要赔偿我精神损失费,还有营养费,还有……”
叶阶明一把将她搂过来,说:“还有你。”
正当他慢慢靠近木三月的唇,却听到从下面传上来的咕噜噜。
“你饿了?”
“嗯。我睡了一天了。”
“我在这里等了七个小时,你都在睡觉?”
“嗯。怎么了?”
叶阶明摇了摇头,牵起她的手往外走,“我哪敢怎么您呐,猪八戒睡得都没你时间长!喂,想吃什么……”
吃完饭,他们一起散步。
第一次手牵着手,月光下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叶阶明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平日里高高竖起的头发随意的耷拉下来,这样子的他像极了初恋男友的模样。
“三月,你以前有没有喜欢过别人啊?有过好感也算,不许说谎。”
“怎么?我以前喜欢的人,你也要吃醋啊?”
“不是,我就是好奇嘛!我保证不吃醋,你说吧。”
“我想想啊,那大概是念初中的时候吧,班里有一个男生傻里傻气特别可爱,他老是偷看我,其实吧,我也在偷看他。如果我没有偷看他的话,怎么知道他在偷看我呢?哈哈,他还捡过我丢掉的一双鞋子……”
叶阶明仰望了一眼星空,有一颗流星正好划过。
他双手抬高木三月的头,兴奋的喊着:“三月,有流星诶!快看。”
“哪有啊!你说好的不吃醋的,还故意打断我的话,我不理你了!”
“别啊,刚才真得有流星。算了,算我错了。你继续说吧,我听着。那我问你,你和他有一起看过下雪吗?”
现在这个热潮控制的温度想到雪,就好像能降温不少。
“好像有一次吧,那年冬天下雪特少,好不容易盼来了第一场雪,我偷偷跑上山采梅花,结果一个踉跄摔了一下,然后一只手就出现在我眼前。你想不到吧,是他哦!”
叶阶明突然停下了脚步,身体怔住。
她回头看向他,“阶明,你怎么了?是你让我说的,你不会不高兴吧?”
“没,你想多了,那他后来去哪里了呢?他有说他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没有吧。开春再开学的时候,他就再也没出现过了。我想,现在他应该已经结婚了,说不定孩子都有了。你开心了?我统统都告诉你了。”
叶阶明抱起她,呢喃道:“三月,给我生一个孩子。”
时针、分针、秒针,重合在1那个数字上,仅仅一秒就分离。
卧室里弥漫着爱的味道,温热缠绵缱绻。
叶阶明俯卧在床上,翻过身来,侧卧抱着木三月。
“三月,我想告诉你,我……”
“怎么了?你想告诉我,端午节你去相亲了?”
“你哪里听来的闲话?那天我一直和家人在一起。”
“和你爸爸?”
叶阶明翻了个身,平躺着,两手交叉护着头后面。
“还有我继母,还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继母?她对你好吗?”木三月趴在他身上,抱住他,深怕他受伤害。
他的手从脑后抽出空来,抱着木三月的的后背,吻了她的头发。
“还好。我和她们一起住过两年多,后来搬出来,一个人住在这里。三月……”
“嗯?”
“你是不是换发型了?摸着没以前顺滑了。”
“对啊,姐带我去的。不过,我还不太习惯。你觉得好看吗?”
叶阶明邪笑一声,一个翻身,将她放在自己的身下,“那我努力一把,再看一次。”
第二天,木三月再次睁开眼睛。
叶阶明已经坐在她床头,撩拨着她脸颊的头发,“醒了?你可真能睡,都九点了。”
“好香啊,你手里拿着什么?”
“不是说缺什么补什么嘛,哝,给你,热牛奶。”
木三月缩进被子里,“你太恶心了,我再也不敢喝牛奶了。”
他掀开被子,“好啦,逗你的,起来啦!再不起来,我可要……”
“别,我起来了,可是我要先去洗个澡。热死了,这个等会儿再喝。”
“要不要我帮你洗?或者一起洗啊?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你别进来,我关门了。”
叶阶明被隔在门外,一手叉腰,一手随意挥动着,“真是的,有什么好害羞的。天一亮就不认人了?”
餐桌上摆着粥、煎蛋、奶香馒头,热牛奶。
木三月擦着头发出卫生间,“你刚才在门外说什么了?别以为我没听见。”
“我没说什么啊,我只是说某人,白昼分明。”
“就知道你说不出什么好话。”她在餐桌边入座,“这是你买的吧?我不信你大早上的就能变出这么多东西来。”
“昨晚那么累,我能活着醒来已经不错了。这些都是我下楼买的,你将就着吃吧。诶,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玩儿的地方?今天最后一天的假期了。我们去约会吧?怎么样?”
她塞了一个奶香馒头到嘴里,鼓着嘴巴说:“你对象那么多,叫上一起啊!一般团购比较便宜。”
“喂,一大早上的,你就喝这么弄的醋,酸不酸啊!我都说过了,都是绯闻而已。我又不是花花公子,我很专情的好不好?”
“我没听错吧?大名鼎鼎的叶公子,专情?你都对哪些女人专过情啊?”
“木三月,我发现你也不是那么冷啊,说起这种酸溜溜的话,都不带停顿的。好,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我的那些红粉知己,组团去玩。你可不要一把鼻涕一把泪,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喊着:叶阶明,你这个混蛋,我再也不理你了……”
叶阶明学她的声音还挺像。
她气鼓鼓的,塞了一根油条放进叶阶明的半张开的嘴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