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饭局进行到一半,叶爸突然问起:“阶明,礼物买了没有?”
阶明思绪停顿了一会儿,他想到今天遇到的那个女人。一种莫名的力量,控制着他,让他一无反顾的将贵重的项链赠予她,仅仅是因为她的一束花。
都说赠人玫瑰,手有余香,阶明心想那个女人绝对是一朵带刺的血色玫瑰,有毒。
一条项链,对于叶阶明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至少在以前,他不会觉得这条项链有多特别。首饰和钱,都是冰冷的东西,人的欲望和体温赋予了冷物以温暖。且看父母亲的结婚戒指,妈妈戴着它去了天堂,而爸爸却换了一个更贵的结婚戒指。
“呃……我忘了,没买。今天只想着看望妈妈了。”
叶爸将碗往桌子上一搁,严厉的说:“这孩子,我都提醒你了,吴董的千金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叫你挑个礼物,去拜会一下人家,你又不当一回事!都是合作伙伴,这关系,明面儿上也要搞好呀。”他直勾勾的看着阶明,但阶明只顾着吃饭,根本没理会他在说什么。
暖暖妈见此情景,就帮阶明讲话了:“老叶,你也别说阶明了,他那么忙,忘记了很正常!再买就是喽。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把握,我们也不能压制他们一辈子呀!老叶,我可听说了,公司里的女同事都不敢和阶明讲话,被你吓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叶爸扶了扶眼镜腿,“哎……沈洋,你哪里听来的闲话,我怎么不知道?那好,阶明以后的事,我再也不管了,随便你们,爱咋样咋样!”他重新端起碗,装作不理人的样子。
“瞧你,这一把老骨头了,还学人家年轻人装生气,你还当你是小鲜肉呀!”
暖暖本来喝了一口汤,听这话,笑得喷出来,边擦嘴边说:“哈哈哈,妈,你别瞎说,叶叔叔一点也不老,雄姿英发啊,哥,你说是不是呀?”她期待着哥哥能说句话,眼巴巴的望着坐在对面的阶明。
阶明从来不会说好听的话,尤其对这个妹妹,他吞了嘴里的饭,言辞轻佻地说:“都老腊肉了,还雄姿英发?拍马屁,就问你,香不香呀?”他朝温暖一个鄙夷的眼神。
温暖作呕,吐出嘴里的食物,呸了两声,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咦……哥,咱们在吃饭呢,你恶不恶心呀?”
暖暖妈打断她的话:“好啦,暖暖,少说话,多吃饭。一个姑娘家,话那么多,小心嫁不出去!”然后又温柔地看向阶明,说道:“明明啊,你看,你去叶氏上班也有三四年了吧?我来这个家以后,也没能好好照顾你。要不你搬回家里住吧,反正离公司也不是太远。再说了,老叶也没有迟到过呀!”
阶明的碗已经见底了,放下碗筷,看上去并没有续杯的意思。
他扯了两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回答说:“沈阿姨,不用了,我自己的公寓挺好的,方便自由,住了两年也习惯了。您别担心我,逢年过节,我不都还回家嘛!”说完就起身。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
“别可是了,哎呀,沈阿姨,您看,您来了我们家,保姆也被你解雇了,这家里上上下下够你忙了。”阶明似乎意识到自己今天话有点多,不能再说了,言多必失,便草草作结,“那个……不说了,你们慢慢吃,我先回房间了,还有工作要处理。”
暖妈嘀咕:“阶明这孩子,总是不爱说话,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温暖嘻嘻:“妈,我爱说话啊,我喜欢你啊。”“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死丫头!”
独在房间的叶阶明,倚在在落地窗边,看着外面雨势很大,不知为何,心里却隐隐作痛……那个女生,她究竟是什么人呢?她……喜欢那条项链吗?她还好吗?她……
香烛店里,走进去是一个内间。厨房、厕所、客厅、卧室,四位一体,装修简单灰冷,没有过多色彩与装饰。
灯光幽暗,氛围凝重。已是春天,这香烛店里还是冬天的气温。小木桌上摆放着几道素菜,也早已没了热气。
两个人默默坐着,静得只能听见酒水下咽的微妙声音。好久才有下面这样一小段话——
三月不敢直视男子的眼睛,一边用筷子捯饬着饭粒,一边用数落的语气说着:“5年了,想不到吧?我这个不吉之人,居然能活到现在?老天爷真是可笑,我就是清明假期找个兼职,居然找到了你的店里。”
木爸没有回复她,只是自己一个人喝着小酒。
三月微微抬头,看向那个男人,苦笑了一番,继续说着:“不想说话?呵呵。很意外吧,我怎么会认识你呢?明明丢我在山里的时候还是个婴儿啊!不巧了,你长着一张和爷爷差不多的脸,还有‘木尚’这个讽刺的名字。只是,你的脸,看着恶心!”
他还是一个人喝闷酒,酒气很大。“哦。”他回了唯一的一个字,5年来和女儿说的第一个字。
“木老板,您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整个房子陷入几分钟的静止……
三月起身准备离开,“好吧,很好,木老板,我受够了,像您这种人,真让人作呕!所以,妈妈才会选择死也不选择你!”
“够了!”那男人条件反射,气得站了起来,“你没有资格谈论你的妈妈!”三月的屁股也光速离开了板凳,“如果可以,我希望和妈妈一起死掉!”
那男人的左手有打她巴掌的趋势,三月却扼住他悬在半空的手腕,“下午还没打够?我,木三月,下午让你打了两巴掌,是还你生我之恩。我为你做这顿饭,也是提醒你,我这个清明阴人还活着!以后,你没资格打我!”
那男人将左手抽出,够到桌边的酒瓶,玻璃碎了一地,吼着:“那好,你给我滚!永远别让我看见你!”伴随着酒瓶落地,整张桌子都被他掀倒在地。
“我也不想呆在这!还有,这辈子,别再见了。”
三月狠狠的甩上内间的门,穿过摆满冥物的香烛前店,头也不回的冲进门外的大雨里。屋里,剩下那个男人站在原地,像一尊上了年代的雕塑,面无表情的看着在阴风里摆来摆去的房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