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传出阵阵饭菜的香气，清池的鼻子被催醒，继而，意识也渐渐清醒。他昏昏沉沉的，手拨开毯子，从躺椅上起来。

正巧三月从厨房里端菜出来，迎头一个碰面。

“三月，你怎么不叫醒我呀？白浪费了一下午。爷爷呢？”清池揉着眼睛，神情还有些迷糊。

她将菜盘子放在八仙桌上，回过头对清池说：“我看你睡的太沉，所以没叫你。爷爷在巷口的二大爷家下棋。开饭了，这样，要不，你去喊他？”

清池很乐意的点点头，扭头就跑。

三月又回到厨房，一个哭声从后背传来，“大姐姐，大姐姐……”

这不是小莘嘛，她怎么又来了？

三月转着头，四处看了看，确定了没有别人后，她蹲下来，揩了小莘脸上的眼泪，“我们漂亮的小公主，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她温柔的安慰小莘。

“我……妈妈……妈妈又打我了，妈妈说我是小灾星，大姐姐，小灾星是天上的星星吗？”

三月听见小莘口中的妈妈，心里一痛，曾经，因为小莘的妈妈，她一个人从黑夜哭到天亮，甚至想过自杀。

“小灾星当然是星星啦，而且是天上最闪亮的那颗星。大姐姐也是长大的小灾星，”三月觉得不可思议，自己能这么从容的诋毁自己，“小可爱，你会唱《小星星》吗？想要哭的时候，唱《小星星》就不会让眼泪流出来了。”

小莘停了抽泣，伸出手要抱抱，她是彻底黏上三月了。

三月心想：当初，小瑰那样对我；如今，她的女儿却黏上了我。

也罢，她长吁一口气，把小莘抱在了怀里。别说，这小家伙细皮嫩肉的，手感还不错。

“大姐姐，我想和你睡。”

三月顿了一下，一起睡觉，这怎么行？

“你可以在这里玩一会儿，在这里睡觉的话，你妈妈会担心的。等会儿我送你回去。我们一起去好吗？”

爷爷和清池的脚步声传进木宅，三月心中紧张，慌忙着，将小莘放下。语气冷冷的说：“大哥哥来了，你去找他抱抱吧！”

可是，小莘就是不离开她半步。

清池进门，看着小女孩又来了，心中诧异，“哎，这是……小莘吧？天都黑下来了，她怎么一个人来了？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啊，三月。”

三月摆了碗筷，“别说话了，洗洗手，吃饭吧！”她把小莘抱上高椅，“你如果饿就吃，不饿就坐着，别哭得我心烦。”

小莘看着饭菜，口水不停流出来。三月看她自己厨艺能被小可爱这么认同，心里还挺得意。

爷爷坐在另一个高椅上，瞧着小莘，又摇了摇头，“小莘也是可怜的孩子。刚才我在二大爷家听说了，她爸爸畏罪自杀了，警方联系了小瑰，离婚后债务不归她的事。这事啊，也算了了。”

小莘还小，根本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

话说小莘妈妈，也就是小瑰，她在学校里那会儿，可是阅男无数，怎么嫁了个这么没担当的男人。三月想，这可能就是命运吧！古人云，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西。这还不到三十岁，小瑰的人生就神转折了。

“爷爷，小瑰她……还好吧？回老家的这几天。”她边吃饭，边装作漫不经心的问起。

“哎……天天打小莘，这小孩不敢呆家里，整天往外跑。”

清池看了眼小莘，心里掠过一丝同情，“三月，你放心，我一定会很爱很爱你的，绝不让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受到任何伤害。”

三月听到“孩子”两个字，呛到了饭粒，咳了起来。

“大姐姐，你怎么了？”小莘嘴巴沾了好多饭粒和菜渣，三月给她擦干净嘴巴。

“没事，没事……”三月终于把饭粒咳出来，舒服多了，“清池，你呆在家里陪爷爷聊天吧，我带她回家去。”三月抱上小莘往外走。

村里的路灯不像霓虹耀眼，更像是蜡烛发出的黄光。

三月怀着复杂的心情，抬着沉重的脚，一步一步往上走。小瑰家在上村的顶端，她小时候也去过，只是，越长大越害怕靠近。

“大姐姐，你认识我妈妈吗？”小莘的小奶音从三月耳边传来。

“小时候认识，现在……可能认识吧。好了，别说话了，现在开始不许说话，看谁是木头人。”

小瑰家的房子翻新过呢，在月光下，朦朦胧胧的，看上去更气派了，见大门开着，她放下小莘，“小可爱，你进去吧，和妈妈撒个娇，亲亲妈妈，她也会亲亲你。”她轻轻推了小莘，目送小莘进去，她才转身离开。

刚走到屋角，她就被一个黑影拐到岔路。一路上，他蒙着她的嘴，她“呜呜呜”的，却发不出叫喊声。等进了小树林，他才松开手。

“你是谁？我喊人了，救命啊……”三月声音有些沙哑，心都快跳出来了，黑灯瞎火的，山上的鸟发出可怕的声音。

他又一手捂住她的嘴巴，“木小姐，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

三月心跳仿佛静止，这个声音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缓缓松开手，三月这次没有喊，借着白月光，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怎么？说不出话？你没看错，就是我，叶、阶、明！”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认识路？”

他语气恶狠狠，“我早就把你家的情况调查的一清二楚了，你以为，真人秀怎么就在这里拍了？”他两手捏着三月的胳膊，有些用劲，“我打扰到你和清池的老宅春宵了吧？”

她被捏的很疼，咬着牙，仍然沉默不语，闷不吭声。

“蠢女人，你难道都不会痛的吗？你不会求饶的吗？就只有我会痛吗？”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三月疼得发出了“嘶嘶”声。

他手下留情，松了手劲，却弯腰、低头，送上了自己的唇舌。

对于他的迅猛攻势，三月挣扎着；可她越想反抗，他越肆意妄为。最终，三月没力气了，干脆软在他手里。这么多年，她从未放荡过，现在，她只想被他灵魂合一的爱着。如果老天爷将来会惩罚她，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叶阶明在她耳边呢喃：“说你爱我。”他放缓了动作，轻柔的抚摸着她。

“我爱你，叶先生。”

他听见她的肯定，更加放肆。月光如水，泉水叮咚，山间鸟鸣，所有的美好，都加温了这个寒冷的入夜时分。

一个小时以后，叶阶明把自己的外套，套在她上身，“山里好凉，穿上暖和点。”他温情脉脉的轻吻她湿润的额头。

“叶先生，我爷爷可能还在家里等我，我想……”三月吞吞吐吐的，眼汪汪的仰望着他。

阶明扶着她站起来，“我送你下去。”

“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她脸红的发烫，可惜月光笼罩着脸，犹如上了一层白色粉底液，盖住了那久久挥之不去的羞红。

他故意在她耳边戏谑地说：“其实……我是怕你不会走路了。”

她吞了口水，头微微歪着，“流氓！”她自己先走一步。

叶阶明跟在她身后，护着她走着，“那我是流氓，你去告我啊！这不是证据确凿了吗？你让警察来取证，来拷我，顺便把你判给我！”

这乌鸦嘴，三月走起路来还真没之前顺溜，腹部还有些不适感。不过她觉得被人护着走，有很强的安全感。

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是她爱的叶阶明啊！那个拯救她身心的男人！

叶阶明有时候说话像个孩子，三月就差没笑出声。

“你今晚住哪里啊？”

“你家啊！和你睡。”

三月走停下来，看向他，郑重其事，“叶先生，您别开玩笑了。我家里三间房，爷爷一间，我一间，还有……清池一间。所以，让您失望了，我家没你睡的地方。再说了，你大晚上的去我家不合适。”

阶明的指腹刮了一下她的嘴唇，“知道啦，刚刚逗你的。我订了乡里的旅店，等会儿回去也就大半个小时。”

三月把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穿在了阶明身上，“这里下几步就是上村，我往下一直走，就能到家。你直接从左路去村口，开车去旅馆吧！路上小心，不要再跟着我。”

折腾一番，本来就疲劳驾驶几小时，这时更困了，“那……你亲我一下，我就离开。”

三月斗不过这个无赖，踮起脚尖亲了他的下巴，结果反被他抱头狂舌吻，“三月，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她闻着他的气息，即便是爱的酸臭味儿，她也嗅出了芬芳。她推开他，“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点走吧！开车注意安全。”

“那好吧……”他一步一回首，终于消失在三月的视线里。

她拢了拢衣服，拖着疲惫酸疼的身子，下去，回家。

叶先生，你总是猝不及防的出现在我卑微的世界里，结果防不胜防，我还是落入你的圈套了。不过，我不后悔，如果再重新相遇，我还是会把所有美好的第一次，打包送给你。

“三月，你是和小莘妈妈聊天到现在吗？”清池在木宅的一角，倚着墙角等她。

三月被突如其来的问候吓到，“嗯。进去吧，外面凉。”

在她的身后，清池面色难堪，紧握着拳头，一步一步，尾随着三月走进木家老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