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时候溪慕就觉得头很晕,中午也没吃多少饭,脸色看起来很难看。
严诺递给他一瓶水,担忧的问道:“下午的球赛没问题吧?你要实在不舒服就跟老师请个假。”
溪慕揉了揉太阳穴,摇着头说道:“不用了,可能是没休息好,等下眯个小觉就可以了。”
溪慕默默的回到了座位上,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两粒倒进了嘴里,就着矿泉水咽了下去。
他看着手里的药片,脸上阴晴不定。
最近很奇怪,总是莫名其妙的就感到头晕,前几天跟阿姨说了这件事,当时叔叔也在,他们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怪怪的。后来阿姨就塞了一瓶药给他,说是问医生开的药,每次觉得头疼不舒服的时候就吃两粒,会减轻一些痛感,而且对心脏好。
心脏……溪慕有些奇怪,该不会是阿姨把他和衫的药给记错了吧?他只是头痛啊,跟心脏又有什么关系?
下午的球赛是本年级的友谊赛,虽然不是太重要,但每个学生都激情澎湃,把这当成了大联赛打。
比赛进行到中期都很顺利,但后面的几场,溪慕明显觉得打的有些力不从心。
“你怎么了,还不舒服吗?要不要报告老师换一个人?”严诺担忧的问道。
溪慕咬着牙摇了摇头,“没事,我可以的。”
话虽这么说,但接连几次失力,对方一下就占了优势,就在严诺看不下去了,准备告诉老师的时候,溪慕再也支撑不下去,一头晕倒在了球场上。
严诺把溪慕送进了医务室,休息了片刻后,溪慕悠悠转醒了,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自己晕倒的事一定不能告诉童衫,他不想让她担心。
溪慕向老师请了假,也没等司机来接,一个人扛着书包就慢慢的走回去了。
那天他觉得很累,照常写完日记之后,就趴在床上睡了一觉。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隐形的人,他看到童衫四处寻找着他,然而他就站在她的旁边,用力的含着她的名字,她却看不到他。他就像是一个飘渺的人,一个从身体里钻出来的幽魂,那一刻像是死了一样,那种感觉那么真实,却又那么苍凉,难过的像是要窒息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看了看时间,学校都已经放学了。
他拿着浴巾进了浴室,准备冲个热水澡,把梦里的阴霾都冲刷掉。
浴室里一下就被氤氲水雾给塞满了,溪慕被热水冲着眯起了眼,虽然感觉那么真实,但脑袋晕晕的,还像是在梦里一样。
许多年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他莫名的心塞难过,记得自己在孤儿院的时候感觉和现在的一样。他突然想起了美川,那么多年不见了,她还好吗?她还记得他吗?她是否会恨他?他说过要去找她的,但那么多年了,他还是没能找得到。溪慕想,美川,我突然想你了。因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是最真实的,然而真实的自己悲伤的令人窒息,我不想那样,所以拼了命的改变自己,我呐喊,我奔跑,我做的都快忘了我自己是谁,但是,那终究不是我啊。
童衫敲了敲溪慕的房门,没人应,于是轻轻地打开了一条缝,试探的喊了一声,“哥?”
她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溪慕!”她冲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喊道。
“奇怪,灯还亮着,人跑到哪里去了?”
溪慕刚洗完澡走了出来,下身只简单的围了条浴巾,上身则是赤裸着。他一边擦着湿发一边往外走,出其不意的,迎面就撞上了正在找他的童衫,吓得浑身一激灵,“你干嘛?”
童衫则是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道:“你嚷什么呀!我踩你尾巴了吗!”
溪慕道:“大小姐,好歹你进来也该敲个门吧!”
童衫道:“我敲了,是你没听见!”
溪慕道:“没听见你就可以进来啊!这可是我房间,你这么随随便便的进个男生房间害不害臊啊!”
童衫道:“哟,我都没不好意思,你就不好意思了啊!”说着就这么直愣愣的躺到了床上,还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道:“人家放了学去找你来着,可压根儿就没见到你人,诺告诉我你早就回家了,起先我还不相信呢”,然后瞪了溪慕一眼,道:“有你这么当哥的吗,走了也不知会一声!”
溪慕向门外指了指,“现在知道我回来了吧,你还不快出去”。
童衫翻了个身,看着溪慕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那么早回来呢,你是请假了?还是旷课去找女同学去了?”
溪慕不耐烦的揉了揉头发,“你管我!快点起来,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有你这么大摇大摆的躺在男生床上的吗!快起来,回你房间去!”
童衫并不理会他,靠在溪慕的枕头上,样子好不惬意,“溪慕,要不咱俩换个房间吧,我觉得你的床躺上去超级舒服!”
溪慕给自己套了件外套,道:“不换!”
“小气!”童衫站了起来,看到溪慕奇怪的装束,不由得好笑,“至于这样吗,回就回,有什么了不起啊!”
溪慕撑着腰,满意的跟在童衫的身后,唯恐她走到半道上又折回来。
走在前面的童衫突然一个转身,用手极快的探了下他的额头,说道:“还好,不烫!”然后趁着溪慕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跑了出去,关上门的时候才大声的说道:“你一定不会旷课的,我猜你就是请假,不过还好,额头还不烫,这我就放心啦!”然后走出了很远还在喊:“记得下来吃晚饭啊!”
门已经关上了,溪慕站在房间里,盯着紧闭的房门,表情怔怔的。
童衫的话还在脑袋里回旋,每一个字都带着温度,使他的心暖暖的。
溪慕笑了一下,然后笑容逐渐扩大,直到整张脸上都开满了花。
…………
童衫回到房间的时候就看到摆在桌上的几本作业和期中卷子,她拿起看了一下,发现很多地方都被画上了重点,而且在旁边写上了几种不同的解法和公式,从头到尾,满满的几大页。
童衫不用猜也知道这些都是溪慕帮她解的啦,每一道题的解法写的比他们老师的还要清楚和仔细。
“有哥真好!”童衫感叹着。
她把被批注好的卷子抱在了怀里,整个人轻飘飘的就倒在了床上,脸上笑的开出了花。她把卷子挡住了脸,整个人都隐隐的沉浸在一片难以言喻的幸福的海洋中,总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变得美好且芳香起来。
脑袋里突然出现了一句话,要是也能找到一个像溪慕一样的男朋友就好了!
突然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于是极快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瞎想什么呢!那是你哥!”然后整个人又像焉掉了一样。
突然又在想,我想想怎么啦,反正溪慕又不是我亲哥!
“哈哈哈……”她又放肆的大笑了起来。
房门猝然间被敲响,溪慕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疯子,下来吃饭了!”
顿时所有的臆想都烟消云散了。
童衫不乐意的去开了门,冲着溪慕嚷道:“说谁疯子呢!”
溪慕只是无语的摇了摇头,道:“整栋楼都听到你的笑声了,你是梦到了二百五还是怎么着?”然后自顾下了楼。
童衫不悦的嘟了嘟嘴,冲着溪慕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你就是那个二百五!”
童夫人看着慢蹭蹭走下来的童衫,好笑道:“你看你的样子,哪儿还像个大姑娘啊,整天就跟你哥胡闹,作业做完了没有啊?”
童衫坐到了溪慕的旁边,道:“早就做好了,就只有几道题不太会”,然后看了眼溪慕,道:“不过溪慕已经帮我把重点画出来了,公式都写出来了,我想我多看几遍就能明白的。”
溪慕只顾自己低头吃饭,也不答话。
童夫人笑着嗔怪道:“你看你,左一个‘溪慕’,右一个‘溪慕’的,被别人听到了也不怕被笑话,从小到大都这样,你得叫‘哥’!”
童衫在桌下踢了溪慕一脚,然后挑衅的挑眉,道:“才比我大多少啊,我才不叫呢!”
溪慕道:“不叫你也是我妹!”
童衫没来由的生气了,“你烦不烦呀!我不是你妹妹!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
空气突然就凝固了,溪慕的脸色难看了些,但也只是低头吃着饭,并没有说什么。
童衫突然心慌了,她怕溪慕会误解自己的意思,她没有排斥他,她……只是不想做他的妹妹。这种想法从未如此强烈过。
林妈站在一旁,解围道:“小姐就爱说气话,越长大了还越不好意思说了,记得小时候啊,小姐有什么好吃的都给少爷留着,没看到少爷啊,自己也不吃呢,我就总是跟小姐开玩笑,问小姐:你为什么不吃呀?小姐就说:我要留给溪慕呢!这‘溪慕溪慕’的叫着,比‘哥哥’还亲呢!”
童衫的脸莫名的有些红了,她听着林妈的取笑,心中越是高兴,整个人就越是紧张,说不出来的感觉。
“阿姨……”溪慕突然开口了,但并没有接着林妈的话说下去,而是看着童夫人,说:“我想继续找美川”。
童衫突然就不乐意了,把整只碗都顿在了桌上,发出了‘嘭’的一声。
童衫道:“不就一个孤儿院的小朋友吗,怎么那么多年还没忘啊!又不是不给你找,爸妈托了多少人帮你啊,可你找到了吗?”
溪慕反驳道:“没找到是因为她搬家了,我想再努把力一定能够找到的!”
童衫道:“找到了之后呢?你就确定过了那么多年人家就一定记得你啊!说不定早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溪慕道:“就算把我忘了我也得找。美川的养父养母在很久前就去世了,她现在无依无靠的,一定过得特别困难,我必须找到她,我不能让她没有家!”
童衫‘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生气道:“你找吧你找吧!你给她家吧!我才不管你呢!”扔下话后就冲上楼去了,剩下几个人在那里面面相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