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找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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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被冷风包裹着,而夜晚里心寒如冬的人,却清醒的过了头。

童衫赤着脚躺在冰冷的地上,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直到在地板上画出一圈圈刺痛而忧伤的痕迹。

她没想到自己和溪慕之间竟然还有着这么哀伤的往事,原来他们曾经深爱过,可是通过催眠才找到记忆的她,却很难再真正的爱起来。最难过的不是两个深爱的人忘记了彼此,而是经过岁月的遗忘之后,再牢牢记起的他们,很难再找出过去孜孜流传的爱恋,这才是最可悲可叹的。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童衫把脸埋进了臂弯里,她痛苦而压抑的哭泣着,泪水沁透了衣料,冰凉的贴在她的肌肤上,竟有一丝不可思议的灼痛感。

从打算寻找记忆的那天起,她就没想过后悔,因为前路漫漫,她甚至想不出来可以临时中断的理由,可是这一刻,当她历经了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种种答案的时候,她却不可思议的害怕了起来。她不知道在接下来的生活中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去面对溪慕,她不得不重新审视下她和溪慕的关系,朋友?不是。兄妹?不仅仅是。恋人?他们……真的还爱得起来吗?

很多时候,我们都认为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无情。想想那些冷漠如冰块的眼睛,像一条条吐着红信子的毒蛇,它可以在你施以微笑的时候狠狠的咬上一口,然后优雅的转身变为陌人,因为它无情而冷血,所以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显得理所应当起来。

当某一天,在青春里肆意迸发的感情被禁锢在坚硬的牢笼里,变成一根历经了往事沧桑却早已衰老遗忘的木头,可憎的‘无情’也终于趋于下位的时候,你才会猛然发现,啊,被遗忘的‘有情’才最最可怕。

我们时常会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呢?

呵,谁知道呢……

……

溪慕坐在窗前,手里捧着一本书,眼睛盯在书页上,心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他喜欢看书,也许是觉得自己的世界太小了吧,所以才会在书里找出别人的故事,偷偷将别人的人生设想为自己的,他喜欢这种感觉,因为他至少可以变相的满足自己。

他以为自己这一生可能都会在这样的平淡和重复中度过,可在遇到童衫之后,他的生活似乎就在无意间受着波动。他猛然之间和童衫变成了兄妹,这样的转变太过出乎意料,带着点不真实,更确信的说,他不愿意去相信,因为他明显的感受到这里面还存在着某些因素的欺骗,所以他不能完完全全的听人他们的说法,包括美川也是一样。他猝然成了一个比之前还要孤独的人,因为他连唯一的美川都不能相信了。这不免令他更加忧伤。

“扣扣扣”敲门声急促响起。

溪慕放下了书,心想难道是童夫人?他不安的打开了门,猝然看到了童衫略显急促的脸,他有些意外。

“衫?”他疑惑的看着她。

“我……”童衫艰难的开了口,“我……可以抱抱你吗?”

溪慕有些吃惊,他细细的看着她的眉角,一直到鼻尖,嘴唇,再到下颚,他的心中有一丝莫名的触动,鼻头竟然慢慢地酸了起来。

溪慕微笑着,轻轻地张开了臂膀,童衫就毫不犹豫的抱紧了他,头埋在他的脖颈里,偷偷的流了泪。

两人都没有说话,各有心事。

溪慕轻轻拍着童衫的背,童衫咬紧牙关没有动,但她能感觉得到,溪慕一定知道她在哭,只是他不问理由,这令她很安心。

他们两个人之间,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默默的存在着某种默契感,你不说,我不问,我们都相安无事,各懂心事。童衫想,这是因为他们曾经深爱过才会如此吗?可是相拥的两个人,只有她才知道实情,对于过去,溪慕依然一无所知。这么想着,她的眼泪顿时流的更凶了。

童衫紧紧地拽着溪慕的衣服,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她在心里对他说:溪慕啊,哪怕现在我感受不到你的爱,但我知道你心脏的某一个地方,也一定在默默地和我承受着同样的痛苦。我相信,你的心也一定深深地爱着我,因为,这是我的心,偷偷地告诉我的。

“难过就哭出声来吧”。头顶响起了溪慕的声音。

童衫吃惊的抬头看着他,脸上的泪渍还没有干,溪慕轻轻地为她拭去眼泪,说道:“有一次,我在公园里看到一对母子,小孩只有几岁大,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个不停,也许是嫌他太烦了,小孩的妈妈就对他说:不许哭!于是小孩就委屈的憋着眼泪,因为太难过而不停的抽噎着。”然后他看着童衫,轻轻的说道:“太难过就应该哭出来啊,要很用力的,声嘶力竭的哭泣,要把所有的眼泪都哭出来,直到哭的没了力气,直到哭到再也没有眼泪为止。”

你就是用的这种方式吗?童衫在心里问。

她擦着眼泪,用了一种相反的方式,将所有的难过都咽进了喉咙里,她看着溪慕,挤出了一个足矣骗过所有人的微笑,大声的说道:“哥,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

溪慕把童衫带到了附近的一个面馆里,给两人分别叫了碗牛肉面。

窄小的面馆里坐满了客人,里面飘散着厨房里的面香味,童衫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对溪慕说:“我从来都没来过这种地方,诺总是带我去西餐厅,家里也有林妈做饭,所以我都没有吃过这种牛肉面的。”

溪慕抱歉的说道:“也没问你想吃什么,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吃吧,去哪里你选。”

童衫用力的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很喜欢这种地方的,我也不喜欢什么西餐厅,以前在外面路过夜宵摊,我都很想去吃烤肉串的,可是诺非不让,他说我不适合吃那种东西,而且吃了对身体也不好。西餐厅有什么好的啊,什么牛排红酒,讲究多又乏味,远没有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个饭来的开心。”然后凑近了说,“其实我每次吃牛排的时候,都好想用叉子去敲盘子,就像这样……”说着就拿起筷子在碗边重重的敲了下,声音引起了邻桌几人的侧目,故又不好意思的冲他们笑笑,对方善意的笑了笑,又埋头吃起了面。

溪慕看着童衫的动作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如果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可以经常带你来这儿。”

服务员把面送了过来,满满当当的牛肉面上浮着一层鲜嫩的红油,香菜洒在牛肉上做着朴实无华的点缀,细碎的芝麻泡在红汤里,伴着阵阵浓香,瞬间勾起人的食欲。

溪慕细心的把碗里的牛肉挑出来放到童衫的碗里,说道:“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童衫看着碗里多出来的几块牛肉,眼睛有些酸胀,“你都给我了,那你呢?”

溪慕无所谓的笑笑,说道:“以前我和美川就经常来这里吃饭,每次我都会把牛肉挑给她,后来就习惯了,总喜欢吃没有牛肉的牛肉面。”然后埋头吸了一口面条,含糊的说道:“快吃吧,味道挺不错的。”

童衫低着头,夹起一块牛肉放到嘴里,默默的咀嚼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嚼就越难过,终于眼泪吧嗒吧嗒的掉进了汤里。她想,溪慕啊,你为什么对每个人都那么好,你知不知道你的习惯也会成为别人的习惯,如果有一天,你的好变成了别人的理所应当,这样对你就真的太不公平了。

溪慕看到童衫的眼泪不由得惊住了,他说:“怎么了?”

童衫拿起一张纸巾擦了擦鼻子,大声的说道:“好辣啊!好辣……”

溪慕笑了。

童衫继续吃着面,没有说话。

吃过面后,童衫没让溪慕送她,她说要自己走走,溪慕也没有坚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像是被印在了一副油画里面,童衫伸出手,眯着眼睛,将手指放在他背影的轮廓上,在空气里,轻轻地抚摸着。

“溪慕,世界对你太不公平了。”她自言自语道。

童衫一个人默默地走着,走着走着竟不自觉的走到了老房子那里,兜里还揣着钥匙,这是昨天童夫人给她的,看来他们是真的对她放心了啊,以为她真的就什么都不追究了,可是,她现在已经记起了几乎所有的记忆,除了少数的零碎的记忆外。她看着手里的钥匙,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可悲的笑话。

她上了楼,眼睛的余光扫过楼下的那棵树,然后又径直的往前走去。

童衫走进了一间房,然后走到床边坐下,就是那天她睡过的那张床。她轻轻地摸着灰白的床单,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一个画面:

她环视着房间里简单到略显单调的装饰,又看了看灰白的床,说道:“怎么用这个颜色的床单啊?你可以用蓝色啊,黄色啊,粉色也可以嘛,这个颜色难看死了!”

溪慕靠在墙上,双手抱胸着,淡淡的说道:“我的世界就是黑白灰,就像代名词一样,习惯了,改不掉了。就算换了其他的颜色,也会显得突兀,反而更加分不清楚什么颜色才是自己的。”

她斜睨着溪慕,说道:“红色代表热情,蓝色代表忧郁,那黑白灰又代表着什么啊?”

“就是什么都没有啊。没有热情,没有忧郁,没有愤怒和难过,什么都没有。”

童衫突然把双手放在他的脸上,令他被迫的直视她,她说:“是个人都有感情,没有感情的人还算是个人吗。”

溪慕不自然的拿掉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背过身去,说道:“对啊,像白纸一样,不是个人,是个木偶。”

童衫忽然一拍桌子,大声的近似命令的说道:“从今天开始,你的床单必须是红色的!”然后追过去看着溪慕,一脸认真的说道:“不管你觉得你的世界是什么颜色,反正在我面前的时候,你必须是红色的!你要热情的面对生活,直到把你那些该死的‘黑白灰’统统覆盖为止!”

溪慕笑了笑,想也没想的说道:“好”。

……

这是多久以前的记忆啊。

童衫躺了下去,手指在床单上来回摩挲,她自言自语道:“你还是换回了原来的颜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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