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年,祁航在京大读大一。就在这一年,在博客里消失了年的经典小说《未名湖畔的爱与罚》的作者逆旅回归博客。
在《未名湖畔的爱与罚》(以下简称《未名湖》)中,逆旅以他和称戈的真实爱情为蓝本,进行虚构和再创造,构建了一个亦真亦虚的爱情故事。
小说成功塑造了于雷陈可两个经典形象。小说从在网上连载伊始便吸引了大批读者的关注,在许多网友间引起了较为强烈的反响,成为当年最具人气的网络同志小说之一,之后又为许多网站和网友转载。
回归不久,逆旅就在博客里连载他的第二部长篇小说《似是故人归》。祁航追着读,并在下面留下自己的评论,逆旅也作了回复。
二人在博客里互动,相谈甚欢,祁航成为逆旅最忠实的拥趸者。
011年一个冬日,祁航在国外交换了半年,回国后他在机缘巧合下见到了自己的偶像。
那时祁航正准备主持校内大型晚会,他有些紧张。作为京大校园主持前辈,逆旅给了适当的经验和借鉴。要知道,当年逆旅可是和央视主持人小贝联袂主持学校大型元旦晚会。
祁航很兴奋,也很激动,他能感觉逆旅和他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缘分。都活跃在学校各公众场合,都在文艺部做了部长,都主持校内大型晚会,都有着自己的一段故事......
他只是单纯地想见到逆旅大人,而逆旅竟然和他一见如故。“十年前,我就是现在的你。”逆旅不无感慨地说。
“我看过你学生时代的照片,也看过'陈可'的。”
“在网上吗?”
“嗯,后来这些照片都看不到了。不过我那时保留了一张,一直保存着。”祁航说着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让逆旅看。照片里的逆旅青涩中透露出俊朗。
“这是我18岁时候的照片,刚进大学拍的。”逆旅看着照片,“青春总是流逝地那么快!”林鹏不由感慨。
“我听过你采访音频,和想象中的声音不一样。”
“你觉得应该是怎样的声音?”逆旅问。
“你在学校做过主持人,声音应该很浑厚吧。就像于雷的声音。”
“我有过一次和读者见面的经验,他希望看到的我是个率性如于雷或不食人间烟火如陈可一样的人。文字和现实的分野就在于,文字可以刨除作者在现实中不完善的东西。”逆旅口头表达和文字表达能力一样好。
“所以读者可以很轻易地在文字里与作者堕入爱河。”祁航很能跟上逆旅的节奏。
“让想象中的人就活在想象中,我想这对于想象者和被想象者而言,都是最好、也最公平的选择。所以作者和读者最好不见面。”
祁航流露出无比佩服的眼神,“我现在觉得,你是于雷,也是陈可。”
逆旅笑了,“这是夸赞吗?”
“当然!”
二人聊起逆旅正忙着收尾的《似是故人来》,等英明和张皓天的事儿说完了,话题自然就回到了永远也绕不开的《未名湖》上了。
逆旅说正仔细校对这部早在006年就已经完结的小说的文字。
“是要出版吗?”祁航问。
“这几年间也有人来跟我讨论出版事宜,但除了当年做与某人的的一个人情,再没有付梓。实是因为,《未名湖》是属于所有人的,如果没有这些人,也不会有《未名湖》,所以,没有谁应该独居此功,没有谁应该为此而获得报酬。如果说我的劳动应该得到回报,那我想,我最大的回报,就是有了这么一群朋友,这么一群真心、真性情,但又低调、温和、不事张扬的朋友。”
祁航心想:“果然是于雷的作派。”
逆旅又说起了文字校对,“由于当时是连载的关系,前后有些不一致的错讹之处,甚至还有些地方被文字编辑擅改。最让人义愤的莫过于于雷在成都洗澡的那段,还有不同网站的版本也有些不同——再做一些必要的增删,以为定本。”逆旅义愤填膺地说。
祁航想起他高一初次读《未名湖》留下的一个疑惑。
陈可的二十岁生日那天,陈可在回于雷住处的路上被何进捅了一刀。
关于那一晚的记忆,陈可永远地失去了,或者准确地说,遗弃了,再也没有向任何人提及,就像未曾发生过一样。
那些对于别人无比漫长的分分秒秒,于他而言,似乎只有一瞬。跳脱三境外,不在五行中,他短暂地摆脱了肉体的负累,让纯粹的意志徜徉在无尽的宇宙中。他终于可以不再受困于那些本体论的傻问题,只被简单的目的因驱动着灵魂。没有惊讶,也没有恐惧,就像千百次从校园的小路上走过,他同往常一样正朝家里走去。于雷正在家里等他,那是他记得的最后一件事;他要回家去找他,那是他记得自己想要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睁开眼,看见于雷,笑了,说:“我回来了。”他太累了,甚至没有气力去察觉环境的变化,他只知道,他到家了。
“读到这里,我泪流满面,读不下去了。我关掉关掉网页,不忍再看。隔了一段时日再一次重读《未名湖》,发现陈可被捅一刀的地点居然不是在回家的路上而是在宿舍里。很是惊奇。是你修改过了吗?我刚才引用的那一段还在,从这一段看明明就应该在喝醉了回家的路上被捅了一刀啊。”
“所以,都是版本惹得祸。”
祁航又说出他当时读《未名湖》时竟然读出三个结局,逆旅一愣,听完前因后果,逆旅哈哈大笑,祁航也跟着哈哈大笑。
这笑声让祁航想起于雷陈可刚结识时那个月朗星稀之夜。
经过农园,从商店街穿过去,再走过澡堂前面的空地,于雷在艺园前面看到了陈可。
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偶尔有人匆匆走过,也无非是夜读之人疲惫的身影。间或传来一些吼叫,是醉了的或没醉的人,被郁结愁肠折磨的呻吟声。
往4楼去的路上没有光,惟独学五边上的路灯,在肃杀的秋声中闪烁。
秋夜,天凉得紧了。只有一个少年孤孤单单地在台阶上坐着。于雷认出来那是陈可。
陈可坐在那儿,京城里飞扬的尘啊,土啊,都消沉了下来,不忍往他身上招呼。
他也看见了于雷,两个人对视着,没有人出声。
静。
夜空象缀满了粉笔灰的黑板,上面如此写着。
于雷头一次没有了见面时的慌张,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李白的老婆和女儿叫什么?”陈可问。
“恩……不知道啊,叫什么?”
“老婆叫赵香炉,女儿叫李紫烟。”
“真的么?”
“真的,因为‘日照香炉生紫烟’。”
“哦,那李商隐要怎么说呢?”
“怎么说?”
“蓝田日暖玉生烟。”
“恩,不过最厉害的还是李白。”
“为什么?”
“因为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烦忧啊。”
“他那儿不太听使唤。”
静。
两个人一本正经地坐着,坐着,突然一起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笑得涕泪纵横,笑得天真烂漫,笑得神采飞扬,笑得无拘无束,笑得无止无休,笑得天上的星星也因此而动容,笑得满地的秋叶都为之而心动。
在一刹那间,这个世界又充满了声音,风声,树声,天声,地声,交然杂响,仿如天籁。
逆旅很自然地说起他和他的“陈可”:
刚开学不久,和新舍友打乒乓球,那天就碰到了他。他打得是那样好,几乎让人嫉妒,我们轮番上去防他,都无从下手。他就像是一只矫健的小老虎,窜来窜去,一再地得分。
有人叫他称戈。但除此之外,我对他并没有留下印象,只是事后听人说起他的名字,我这才说:“哦!是他啊!
那个名字,就和陈可一样,让我第一次听到,便不能忘记。是什么原因呢?若不是关乎轮回、前世、未了的记忆,那便只有甘于模模糊糊地说句:缘分。
那个时候院里的男生普遍都在一层楼上,偏只有他和另一个可怜的孩子被分去了社会的宿舍,因此矮了我们一层楼。
认识之后,晚上我们谈了许久......电影音乐哲学......全然罔顾周围人鄙视的眼神,欢谈良久,一直到了宿舍的楼梯口,还久久地不愿散去。我们像老朋友那样聊到了很多,皮蓬,梅赫迪,巴乔,昆德拉,余华,红楼梦……就像那些东西,本就是他们的话题。
我觉得两个初次相见的人,却好象生活在一起很久一样。他觉得很奇怪,又觉得一点也不奇怪,很自然。这就如同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却仿佛来过似的,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人和人相处需要缘分,缘分这个词,从字典里跳到桌上,变成桌上堆放的清凉的啤酒。在空调大开的客厅里,一个还是男孩的祁航,一个已是男人的逆旅碰杯对饮。
旧的时光轻轻开启.....
1998年9月,逆旅那时还只是林鹏,考进京大,还能感受到5月份京大百年庆典的氛围。
008年9月那一年,当祁航拎着行李走进京大校园的时候,奥运的圣火刚刚在北京的上空熄灭。
而逆旅笔下的于雷和陈可一样,都是在那烈火烹油,繁花织锦的一年考进京大的。那一年,当他们拎着行李走进校园的时候只感到京大精神铺天盖地,五四火种焚土燎原,师兄个个气宇轩昂,师姐人人面带桃花,一股热浪催得一群小新生们斗志昂扬,屁颠屁颠地立志要学有所长,扬帆远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