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上官芸特意起了大早,等了约摸半个时辰后,才等来镇国侯府的人。
自昨晚和爹爹深入交谈后,又得知了哥哥在兵营里的事,上官芸是又惊又喜,梦里那些人的身影来来回回,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已经不必再惧太子,众人碰头的地点又回到了原点。
“芸姐姐这里。”南宫月今日穿了身鹅黄色的襦裙,衬得整个人更是可爱俏皮。
“看到没有,只有见到她芸姐姐才是开心的,我这个做哥哥的好难过。”南宫瑾佯装难过的样子,双手捧心状,像是受了大刺激。
夏烨然倒也配合,跟着哀嚎起来,“对你这个亲哥都如此况且是我,啧啧啧白给这丫头买东西了。”
“差不多得了啊。”上官芸也是服了这群人,不过压抑这么久终于迎来了希望,今日兴致瞧着都不错,也不便扫了兴致。
“一个个的真幼稚。”轩辕鸿轩举杯算是打过了招呼,假意嫌弃的挪到上官钰身旁,“我真担心我哪天被你两传染了。”
六人又是打闹了一阵,在轩辕鸿轩再三的嫌弃下,终于拉回了正轨。
经过昨日的分头行动,几人都拿到了不少证据,现下纷纷拿了出来。
“我昨晚夜探了永安当铺,在陈年的当票中发现了这个。”果然如前老板所言,这张当票上的章子一看就和那张不一样,边缘模糊歪曲,落款时间正是十年前。
“等会,你昨晚偷闯人家店铺?”轩辕鸿轩敏锐的捕捉到了夏烨然话语中的遗漏,他向来将做人要正直看的比谁都重要,怎么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夏烨然尴尬的挠挠头,“我这也算是查证,等过会我就给他们送回去。”
“他们现任老板勾结太子的事还没说清,也不是个正直的人,你这算为民除害。”南宫瑾说。
见三人又要开始吵闹,上官芸赶忙制止住。
“哥哥你先说吧。”上官芸示意自家哥哥。
夏烨然是知道这件事的,现下也不闹了,安静下来等着补充信息。
“昨天有个自称曾经跟着叶霖行军打仗的人,找到了我,按他的话是李云毅并非如我们表面看到的那样,爱戴拥护叶霖。恰恰相反,李云毅非常痛恨叶霖,私下里不止一次辱骂过他,只因为叶霖曾经当众责罚他,让他失了面子。”
“叶霖受伤是真,请人代他写信是真,那个老乡的确是死了,只是李云毅说了假话,他从来没有站出来帮过叶霖,估计叶霖落难时,他正躲在哪个角落里偷笑吧。”夏烨然适时补充道,“十年前的事那么久远,还不是任他白的抹成黑的,黑的洗成白的。”
现在已经不是人心凉薄,而是人心难测了。
现下还没有证据证明被太子收买的只余下一人,不过在那之前,上官芸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我昨天问了爹爹,他说能和叶将军关系亲近到如此的只有一人。”
众人皆是敛声屏气,等着她下一句话。
“你们知道叶将军有个同胞弟弟叶尔吗?”上官芸说道,“叶尔算是叶将军亲手带大的,两人关系十分亲昵,只有对这个弟弟,叶将军是完全不设防的。”
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自小看着长大的亲弟弟,又怎么会忍心将他送进大牢?
如果这么解释,一切疑问都能迎刃而解,为什么明知自己是被冤枉的不出来澄清?为什么身为镇国将军却会和敌国通信?为什么在知道幕后黑手是谁的情况下不出来指认?
突然,上官芸有点能够理解他了,换做是哥哥,她可能也没办法狠得下心的。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啊。”
的确,没有证据再逼真的猜想也只是猜想。
“我总觉得那个下人肯定知道什么,只是该怎么让他开口。”
一旁一直未出声的南宫月突然打断众人的思考,“我有办法。”
“你确定要用这个方法?”上官芸对着铜镜的自己,神情复杂,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他要是没做亏心事就别怕鬼敲门,他这种心里有事的人,吓一吓保准什么事都说出来了。”后宅之间的腌臜手段应有尽有,做了太多的亏心事,最怕就是冤魂上门,南宫月之前听了不少后宅秘闻,有的夫人就是被所谓的鬼活活吓死的。
上官芸一时语塞,这小郡主说是单纯其实鬼点子最多,她怎么觉得自己隐隐被说服了。
“芸姐姐你觉得怎么样?”南宫月原地转了个圈,心情很是雀跃。
铜镜里倒映出上官芸的脸来,如纸般惨白的肤色,眼角特意用胭脂点了几抹颜色,像是死的冤枉的女鬼哭诉时流下的血泪,身上披着件白布,活脱脱一女鬼在世,夜晚猛不丁撞上,还真能吓到人。
“等会还是别让哥哥进来了。”要是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上官芸不敢想他会是什么反应了,她已经可以想象自家哥哥等会受惊的样子了。
南宫月倒不在意,“嘿嘿,我们等会就去吓吓他,不过别说是我的主意,我怕他会杀了我。”顺便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许是两人倒腾了太久,门外的人终于等的不耐烦了,一边敲门一边喊。
“南宫月你还要折腾多久?”敢这么喊南宫月的,想也知道只有南宫瑾了。
“好了好了真没耐心。”南宫月低声嘟囔道,“芸姐姐你把门开开吧。”
上官芸看了眼自己的装束,众人的反应她已经可以想象了,不出她所料,刚打开门,一众人就楞在了原地。
“你这是?”轩辕鸿轩楞在原地,进房也不是出去也不是,就那么愣着很是尴尬。
“哈哈哈哈哈,你这一身倒是有趣。”夏烨然只进门时愣了一会,很快调整过来,立刻明白了上官芸打扮所谓何意,他怎么就没想到这茬呢。
“芸儿你受什么刺激了?”上官钰性子耿直,问的话让上官钰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还是南宫月解了围,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上官钰这才恍然大悟。
“法子倒是不错,不过可别让父亲看到了。”上官钰倒也通情达理,主意倒是好主意,就是牺牲太大了。
除了南宫瑾意外的没说话之外,其余人都认可了这主意。
“这种人其实最相信鬼神之说。”轩辕鸿轩自小在宫中长大,接触这方面更多,那些吃斋念佛的后宫嫔妃,哪个不是手上沾过血,所谓信佛不过求个心里安慰,可笑的很。
“他如果没有做过亏心事,就不会惧怕。”上官钰一言点破其中道理。
见南宫瑾一直不说话,上官芸心里有点七上八下,平日最闹腾的可就属他了。
“南宫?”
南宫月也好奇的看向南宫瑾,她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哥哥这么沉闷。
突然南宫瑾一抬头,脸上依旧是张扬的笑容,“我在想咱们是今晚过去?”秋水般的眸子熠熠生光,南宫瑾觉得自己可能魔怔了,竟然觉得这打扮也挺好看的,即便是女鬼也是个穿着美人皮的妖艳女鬼。
话题被南宫瑾岔开,众人也不甚在意他先前的反应,继续商议何时出发,最后敲定当天晚上十二点,现在证据齐备只欠东风,不妨趁热打铁一次拿下。
红苑阁的晚上最是热闹,前厅里温声软语和着笑声不断,咿咿呀呀的唱戏声点缀着整场气氛。
不过此刻的后堂却是惊魂一刻。
那下人原本只是想去茅厕方便,刚走出后堂,只觉背后阴风阵阵,一回头,眼前站着个黑发白衣的女鬼。
上官芸刚从黑暗中走出来,还没来得及吓他,那人当即吓得软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
上官芸想听清他说的话,刚上前两步,那人吓得不断往后爬,一边爬嘴里一边喊着,“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我只是拿了点钱,你别找我……”
“你害我性命,我要你血债血偿。”上官芸灵机一动,随口编了套话,却没想到效果不错,那人听了立马停了下来。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害你性命,我只是拿了点钱。”那人身子不住的发抖,声音颤颤巍巍。“夫人你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夫人?上官芸心里奇怪,却还是继续道,“怎么不是你?分明就是你害了我性命,你还敢狡辩!”
“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要怪就怪将军他自己心软,不然您也不至于……”
来了!“你今天就给我把话一五一十说清楚了,兴许我念在昔日情义能放你一马。”
听了这话这下人哪敢不从,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倒了出来,从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语中,真相渐渐被还原完整。
他们的猜测并没有错,当年的确有人通敌叛国,并非叶霖,而是他的同胞弟弟叶儿,只是叶霖早就知晓此事,却不忍心将弟弟送进大牢,只能私下劝阻,叶儿并不听劝,依旧和南蛮有书信往来,最后导致齐国的机密被泄露了三年。
那些玉器并非赏赐之物,十年前对南蛮商队叶霖的确出手相帮,也得到了那些玉器,但是他却并不当回事,随意摆放在杂物间里,这才给了这下人下手的机会,那些东西其实是被他偷出去的。
直到后来他无意中听到两兄弟的争吵,知晓了内情,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已然是东窗事发,他心里一直认为是那些玉器泄露了整件事,他曾经是服侍叶夫人的,所以才会将上官芸错喊为夫人。
突然南宫瑾从黑暗处蹿出来,一掌拍晕了此人,将他交给了夏烨然。
“没想到实情竟然是这样。”轩辕鸿轩惊叹不已,当年赫赫有名的大将军,竟然会因为一己私心,不仅连累全府送了命,还有无数在战争中死去的冤魂,几万甚至十几万条人命,不过是因为所谓的兄友弟恭,情深义重,实在嘲讽。
“你打算怎么办?”南宫瑾问道。
“我现在就回禀父皇,明日结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