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离开,安初晃晃荡荡的走着,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废弃的火车站,大大的候车室空空如也,玻璃七零八落的散着。
不过门前却有十几颗大大的梧桐树,因为没有了多少人而显得更加的空阔起来。
一阵风吹过来,在炎热的夏天也感觉到了一阵清凉,安初一个人坐在老地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好像想起来了正事。
安初这边发了个短信,告诉颜川她已经到家了。
结果短信刚发过去没有一会儿,颜川的电话就打了起来。
安初的理智还来不及反应,但是手已经接通了手机,但是两个人拿着手机,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最后还是安初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已经安全到家了,在飞机上不能开机,回来在医院忘了开机,然后又睡着了。”
颜川听着安初无比平静的说着这些,心里却一点都不好受,在他的印象里,安初就没有对任何人发过脾气,或者和人生过气。
她对待身边的人永远都能找到一个让彼此都舒服的位置,在剧组里更是理性的一点都不像是才二十岁左右的小女生。
在颜川认识的所有人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部分还在学校里谈恋爱,或者跟着朋友到处去吃喝玩乐,追星买奢侈品。
永远都毛毛躁躁的好像根本就安静不下来,喜欢用刺耳的声音说话,就连笑都经常带着鄙夷和高傲。
颜川本来就是在这样的圈子里长大,对这些早早的就感觉到了厌倦,后来他自己也经历过一段所谓的苦难人生,但是他的脾气还是带着贵圈少爷的暴躁。
这一点不用别人说,颜川自己也知道,以前的助理跟他最久的一个是小半年,最后拿着工资走了。
后来他也听私下的人说过,那个助理主要是给自己赚学费,不然也忍不了这么久。
颜川听了也没有太大的感觉,反正旧的走了新的还会来,他还能担心自己没有助理吗?
Candy是从哪里找到安初的,颜川从来都没有问过,因为感觉没有那个必要,跟他第一次进剧组,他就能感觉这个助理的出奇沉默。
但是不是那种死板又脱离人群的沉默,相反的她对剧组里的人际关系拿捏的很好,除了演戏之外的任何事情都不需要他来操心。
她只是一个人的时候很安静,你看她的时候,她会抬头对你轻轻柔柔的笑一下,眼睛弯成一双月牙,让人看了就忍不住的也跟着弯起嘴角。
但是却没有人可以说真的了解她,就算是跟着一起工作了几年的人,颜川也是在这一刻才知道,甚至没有人知道她的任何离开剧组以外的事情。
“颜哥?你现在没有拍戏吗?”
安初说完等了一会儿,发现颜川好像没有开口的意思,接着又问了一句。
“嗯。”颜川回了一句,声音有点游离天外,最后反应过来才继续的说道,“现在没有我的戏份,你家里的事情还好吗?”
“也没有太大的事情,我都问了医生,很快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安初没有想到颜川会主动的问这个问题,“我现在也不确定,candy那边找的新助理到了吗?”
“没有,我没有要助理,等你处理好了家里的事情,就回来吧!”
安初这下是真的愣了一下,心里的感觉,酸甜苦辣咸都有,鼻子酸,眼睛涩,嘴角却想要上扬起来。
她从剧组匆忙的赶回来,又困又累又饿的时候都不会感觉有什么,现在就听到某人的一句话,她却突然有了想哭出来的冲动。
“你在剧组里那两天不开心,就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吗?”
“啊?不……算是吧。”安初没有经历过和别人说起自己家人的经验,尤其是和颜川说这些,她感觉自己的出身和家庭都好像带着她抹不去的原罪。
像是颜川那样的光芒四射的人,跟在身边的也应该是差不多的世家门第,自小有着高贵的教育和优雅的举止。
这个是大部分人心目中的郎才女貌,但是她这个从尘飞扬里的乡镇里挣扎出来的人却不甘心,她像是一只灰仆仆的老鼠,偶然间看到了世界上最美味的奶酪。
然后寻着这辈子都忘不掉的香味往前走,最后竟然幸运的守在了奶酪的身边,然后想要摆脱掉卑微的身份,也想堂堂正正的做个正常的人,然后把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奶酪抱在自己的怀里。
而不是被跳出来的人指责她本来就是个上不了台的老鼠,也没有资格拥有美味的奶酪。
“我都不知道你老家在哪里的。”颜川拿着手机,能听出来安初的话里还是有所隐瞒,不过他现在不急着去追究了,反正以后他都会知道的。
只不过颜川不知道自己问的这个问题让安初特别想要逃避,安初抓着手机,后背骤然的就冒出来一阵汗。
“怎么了?没有听到吗?”颜川又问了一句,安初抿了抿唇,看着头顶茂盛的树枝和远处湛蓝的天空,声音轻轻的说了这个小镇的名字。
安初话音刚落就几乎屏住呼吸的在等待着颜川的反应,她也想过有些事情瞒不了一辈子,不过也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说了出来!
“听着好像挺远的样子。”
这个是颜川的回答,安初怔然过后松了口气,然后就在颜川看不到的地方笑了一下。
他果然是不记得,也许他连县城的名字也都已经忘记了,至少安初跟在颜川身边的这几年,就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这样的一段时光。
也许在他的心里,也是挺不想谈论的经历吧。
“嗯,很远。”
安初跟着附和着,隐约的能听到剧组那边有人在叫着颜川。
“开始拍了吗?你先挂了吧!”
颜川有点恋恋不舍,但是最后还是跟安初说了声晚上再给她打电话。
安初在废弃的火车站坐了很久,最后看着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才起身,揉了揉已经僵硬的膝盖往回走。
回到医院还没有走到病房就听到了一阵的嘈杂,安初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爸爸的床边围了好几个人。
她都不认识,只有站在最里面的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有点面熟。
“明远,你姐姐回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