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这次成功却非同寻常,因为他可以进一步名正言顺的去追求自己的梦想。虽然被大家成天开玩笑,说他相思病也好,说他发神经也好,总之,不管是不是爱,接近她却是必须的。有了这么好的条件,他当然高兴。因为她,为了她,可以牵动他的喜怒哀乐。
听到下课铃响,阿成忙收敛心神,看着电视,看着她。只见沁芳穿着一件毛衣,下面是一条橘黄色裙子,不知道又是谁给的。脚下依旧是一双布鞋,非常大,显然不适合她穿。看着她穿着裙子,原来她也爱美啊。只是,低头看一眼她的鞋子,鞋带系的很紧,否则大概都穿不住,而且鞋面已经洗的发白,阿成忍不住摇头。
下了楼,只见外头下着雨,很大,一阵风吹过,凉凉的,透着点儿冷意。大概雨是突然下起来的,几乎没人带雨具。那些住校的同学便用手或者拿书护着头,穿过雨缝,往宿舍跑去。另外不停的有家长送雨具进来。虽然平时家长等外人不能随便进学校,但是像这种夜里下起雨来,门口的老头还是很有人情味儿,会让人进来的。
利红接过她爸爸送来的雨衣,一面儿穿好,扭头看见沁芳,叹气道:“唉,又下雨了,你怎么回去呀?”沁芳淡淡的笑道:“再看看吧,我有个老乡在学校,不行了一会儿问他借。”不知是相信了还是原本也没多少办法,伊利红和萧玉香点了点头说了句小心,便一块儿走了。
看着同学越走越少,教学楼底下已经没几个人了,在秋夜九点后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那么孤单脆弱。沁芳想了想,便毅然走进雨中,大概又是想像以前一样,冒雨回家。不论雨下的多大,她都只有自己回去,没人管她。想起她关节大多受过伤,再经雨这么一淋,回家也没功夫收拾,还得不停的干活,不留下病根都怪了。
阿成正在揪心,却见沁芳头顶移过一把伞来,仔细一看,却是阿龙,穿着件古旧的夹克,还挺像回事儿的,如果不认识,要说是学生大概没人会否认。阿成突然很想听听他说话,不知道几个月了,他学得怎么样?只听得阿龙说道:“你回家吗?没带伞?”过了一会儿,大概是见沁芳惊恐,又补了一句,说道:“我高一的,今天没事,过来看老师,刚好……”
忽然,那一刻,对于他的方言说的好不好,阿成已经没了计较,听到的,却是阿龙真心的关切。再仔细看着沁芳停留了几秒钟,微微抬起头,看了阿龙的下巴一眼,点了点头,抿着嘴儿,说了句谢谢,便扭头继续走去。
一层薄薄的雾气飘上阿成的眼,感受着沁芳的孤独,她的坚强、倔强、警惕,还有无尽的委屈;感受着阿龙的体贴、细心关怀。阿成鼻子酸酸的,那一刻,真想变成阿龙手中的伞,从此为她遮风挡雨。多希望打伞的那个人是自己,做她的依靠,一生的依靠。心里也翻起淡淡的酸楚,好在阿龙只是照顾她而已,否则肯定受不了。
失神的瞬间,沁芳已经推出车子,一句多的话都不说,从学校正门出去。这么晚了,平时车子进出的侧门应该都关了。到了学校门口,沁芳又说了句谢谢,便骑上车子走了。
看着昏黄的路灯下、朦朦的雨雾中,孤单的身影,弯曲的脊梁,背负的,却,那么沉重。只默默的走着自己的路,做着自己的事,对于旁的人或事,丝毫不关心,不希冀,不奢望。承担着自己所有的重,需要多大的勇气,需要怎样的努力?
一阵风吹过,沁芳已经湿漉的头发,贴到脑门上,裙摆随风飘起,沁芳不由得缩紧脖子,又用手裹了裹裙子,似乎是冷了。阿成不由得捏紧手中的热牛奶,两眼都快贴到电视上了,看着她冻得发紫的双手,心里一阵酸疼。
还好,没过两分钟,只见阿龙已经骑着车子跟上来了,一辆破旧的大载重自行车,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打着伞撑在沁芳头顶,两人也不多话。幸而两人骑车的技术都很好,龙头只隔着一两寸的距离,还能骑得那么稳。
到了长岭,沁芳把她那点儿刹车刹死,继续与阿龙并排骑着。直到了岭下,阿龙问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沁芳迟疑了一下,也不扭头,小心得应道:“不用了,谢谢,就一点儿路,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虽然有伞,只是雨又大,还是斜风雨,除了头发和肩膀外,沁芳其他地方大概都湿了。阿龙就更不用说,一身都是湿的。
阿龙道:“既然就一点儿路,我还是送你到家吧,送佛送到西天。”好奇怪阿龙竟然说出这句来。只见沁芳没言语,估计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过了一会儿才咬着嘴唇道:“还有点儿路,你也早点儿回去吧,我没事儿。”
阿龙道:“还远着呢?那你把伞拿去吧,我一会儿就到了。”沁芳摇头道:“不好吧,那样你不是要淋雨,我反正快了。谢谢你!”说着便顺着路蹬着车子回去。
如此倒是让阿龙左右为难,想了想,只好骑着车子跟着,直到把她送到,婉言谢绝她的邀请,见她进了楼,才转身回去,消失在雨幕中……
见沁芳回到自己房间,又赶紧换了衣服,见她头发和上衣差不多还算干,阿成才长舒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已经累的有点儿发酸的脖子,终于能扭动几下,一仰背,靠倒在沙发里。
想起刚才的神情,阿成取出那个黑豆豆,拧了几下,叫道:“阿龙……”
“阿嘁……”还没听见阿龙说话,便听得远处一声响亮的喷嚏,虽然似乎有意捂着,还是听得清清楚楚。过了片刻才听得里面说道:“二哥,什么事儿。不好意思,阿嘁……”
似乎有人给他送来药,阿成等他咕噜咕噜喝完了,才说道:“谢谢你,辛苦了。”话说出口,带着浓浓的真情和感激,一种酸楚弥漫其中。
“二哥什么时候该走婉约线路了?这么点儿事情,不足挂齿。倒是没有更好的法子,惭愧得很。”阿龙吸溜着鼻子,慷慨的说道。按说这么点儿事情他们之间原本也算不得什么,训练的时候比这苦得多累得多的都多得是,不过是小菜而已。
可是,只是,一切因为有了她,便不同了。只要能让她稍微好一点儿的,都值得他真心的感激,所谓爱屋及乌,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过了一会儿,阿成才笑道:“你装得还挺像,还是早有预谋的?只是既然送她回去,为什么不趁机上去看看,日后也好交往一点儿?”
“算了吧,预谋倒是没有,大概算得是急中生智吧。这么晚了还进她房间,二哥是开玩笑还是嫌说她闲话的还少?也不担心吓着她?没看见她刚才那么小心谨慎的模样儿?”阿龙笑着说道,只是,口气中似乎也有一丝眷恋,还有一些无奈。
阿成笑道:“我看是急中生愚才是,你没带那衣服过去的?还是想说有人克扣你的装备?如果没有我明天就让人给你发过去,除了防水的,还有保暖的,specialmaterial的也有一些,想不想要?最近helloear出的有几款还不错,透气性能也好。”
阿龙笑道:“不敢,不过是一时着急,二哥又不是不知道,她性子急,而且又是如此惯了的。虽然夏天的雨淋一下没关系,只是这会儿冷,我也是发现的晚,自作自受,不敢抱怨。只是二哥舍得specialmaterial,我倒是想要些,用着方便。”
二人说完话,只见沁芳已经收拾完,大概也是受凉了,便忙上了床,抱着日记本在支起的膝盖上。拿着笔头支着下巴,将今夜的经历,写了下来。阿成换了个角度,只见沁芳写道: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没良心,冒着那么大的雨,他送我回来,我自己都湿透了,他也一定湿透了。我都有点儿冻着头疼,他一定也受凉了。可是我连他叫什么都没问,连他长得什么样子也没看清楚,也不知道他是那个班的,也不知道他家远不远,顺路不顺路。而且,还不敢真心请他上来坐坐。这里也不成个样子。连个坐的地方也不自在。
这么晚了,他来也不好,按说能冒雨一路送我回来的,应该不是坏人。而且,送我到门口时他似乎也有些那个,所以不应该是坏人。可是还是不好。我只有一个人,如果让谁看见这么晚了我跟谁在一起,只怕邻居又该说了。而且,这种夜里,即使他不是坏人,如果突然想做坏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算了。
可还是觉得于心不忍。他应该是个好人,而且如果明天他感冒了,或者不能上学,岂不是我的罪过?可是……”只见沁芳愁苦了好一会儿,方合了日记,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打着伞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睡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