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芳，想什么呢？我这里有饼干，过来吃点儿吧。”利红坐在窗下，热情的邀请道。对于沁芳刚才大方的把水分给大家喝，还有帮着大家想办法，没有谁不感激的。这会儿在吃零食，见沁芳一个人悄悄的吃着，担心她吃得东西不好，也不方便点破，便热情的邀请她。

“不用了，谢谢。一会儿就该吃饭了，还是多吃点儿饭的好。”沁芳模棱两可的应道。至于她想什么，就实在无可奉告了。只要她力所能及，帮助大家没问题，同学之间互相帮助嘛，这不这会儿玉香就帮她和陈悦打开水去了。但个人的私事儿，还是留有余地的好，知道多了对人对己都没好处。

沁芳把点心吃完，悠闲的喝着水。里边几个却还没够，还大有吃饱了不用吃那实在不怎么样的饭菜的意思，吃完了又拿出来一些，恨不能把带来的都吃掉，日后的事儿日后再说。忽然听得一声大喝：“不许吃零食！如果再发现一概检查没收！”大家都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却是张一飞站在门口，如凶神恶煞一般，大声呵斥道。

不许吃零食？！谁规定的？又没花你的钱，又没影响训练，又……那几个吃零食的同学赶紧站起来，不服气的低着头，手里还拿着剩下的一点儿饼干。这还有没有人性那，交了那么多钱，吃的却跟猪食差不多，吃点儿零食还不许，这都什么世道，难道真要把人往死里整？

“训练的时候是不允许偷吃零食的，如果让营长看见，除了没收以外，还得挨罚。你们忍一忍，食堂的饭菜是一般，但我们也是这么吃的，也就是六天的功夫。这么点儿苦都吃不了，还怎么努力考大学，将来还得面对更多的事情呢。大家都不小了，这种话我只说一次，都注意点儿。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要先唱歌，记得别给咱女兵丢脸。”张一飞苦口婆心，威逼利诱，讲道理摆事实，但总归不敢太过生硬了。

虽然他的话有点儿过，但未必没理，沁芳头一个点头。虽然她也“偷”吃了，但她平时的训练比这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年头已经不是用饿肚子来训练人意志的年代了，如果有条件，当然可以换种方式。但这是军营、这是军训，这么点儿苦头，她吃得多了，怕什么。而且班长意思很明白，不允许偷吃，不能让营长看见，想来悄悄儿偷吃谁都没看见也就没事了。

真是个可爱的班长，在沁芳目不转睛的注视下，都不敢睁眼看她一下，说完话假装左顾右盼一番，指点了一下内务，便赶紧出去，到别的班突击检查去。

等他走后几个姑娘才有些儿心情复杂的把东西收起来，本来还想泡方便面的，这会儿也没这个胆了。幸好的是有条件带零食带方便面的同学不多，除了利红还有三四个，别的都没有。而陈悦是有条件，但也没带，真真正正体验来了。大有为高三的努力打下基础，好努力拼搏一番，等将来金榜高中，大概一辈子都不用再吃这种苦了，或者，这种苦也成了一种甜。

还没来得及多议论抱怨，楼下集合哨吹响，晚饭时间到了。大家赶紧下楼，准备接受又一项全新的体验，那就是饭前唱歌，值日生先进去盛饭，大概还有别的。

杨营长似乎心情不错，见队伍整理完毕，简短说了几句，便开始唱歌，各班班长站到各班的前头，正副班长排头，一块儿领唱。先是女兵连唱，军歌没教过，《团结就是力量》似乎在无数的地方都教过了，就唱这个。虽然三个“团结就是力量”多半时候会被唱成一个调，但这歌通俗易懂又很煽情，只要意思明白就行，管他哪个调。

在张一飞和沁芳的带领下，女兵连一次通过，歌声响彻云霄，也将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反而激发出无限的激情来，斗志绝不在正规军之下。这种时候男兵也不甘示弱，一样的训练量，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占了便宜的。只可惜在关键时刻哑了炮，嘶哑断续凌乱的歌声，实在太过业余，既然如此，那就留下来继续练，练到有点儿样子再说。

张一飞和沁芳获得营长同意带着女兵先吃。等都吃到一半儿了，外面的歌声才齐整嘹亮起来，食堂门口出现几个值日生，进来给大家打饭，一会儿才是大部队开进来。这样也挺好玩的哈，连吃饭都有活头，不管有几分像正规军，至少这里的人没几个见过正规军的模样儿，那就先自己慷慨一下，当回事儿吧。

晚饭正如各位教官和厨师们中午预料的那样，不管饭菜怎么样，几乎每桌都是狼吞虎咽一扫而光。有幸的是晚上还是四个菜，肉菜是八月豆烧肉，这道菜是很贵的，至少跟别的几个比起来是这样。大家也没有辜负厨师的一番盛情，吃光喝光。

接下来，营长没指示，那就洗澡洗衣服去，把后背已经结霜的军装换下来，换上女儿装，对镜贴花黄，依旧俏佳人，夜里也风光。大澡堂虽然破旧点儿，或者实在不敢恭维，但热水还算差强人意，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将一天的疲惫都洗掉，洗出满脸欢笑。

只可惜水房太小，可利用的时间又有限，大家都挤到这会儿洗衣服，根本挤不开，沁芳素性不爱挤，干脆发扬风格，让别人先洗，她也可以好生收拾一下自己。有些东西不大方便让别人看见，比如洗完澡后全身要抹cream防止蚊虫叮咬；还要往脸上抹些东西，修复一下被晒过的脸，顺便也是美白的。等都抹完，才准备去洗衣服，抬头却见……唉，这连长怎么像个魂似的，又来了。沁芳提着桶和盆，让到一旁，不敢出去，真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

果然，张一飞有点儿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带着三分不满说道：“这会儿了才去洗衣服？不用了！等晚上吧。”说罢又看了大家一眼，其他人都忙着晾衣服，也有的已经收拾完在一旁休息。张一飞淡淡的道：“准备一下，七点半带上凳子下去集合，拉歌。集合地点在楼下，中间应该已经准备好了，不是篮球场。”

七点半……抬起手来：我滴妈妈呀，都七点二十八了，还准备个什么劲儿，下楼去吧。也有同学没有手表的，听别的同学说已经到点儿了，准备一下赶紧下楼去。沁芳没办法，把桶放回床底，不用去洗了，没准儿有人会替她洗的。只是集合的地方正对着宿舍，五哥他们大概也进不来，真是的，为什么不到篮球场去集合？

这个就没人知道了，唯一的可能就是水泥地晒了一天特别烫，还是泥地上能凉快点儿。也有一点点可能是因为食堂正在大肆收拾，还要往外送残羹冷炙，一边儿准备明天的早饭，来来往往的不大好看、扰乱心神。总之，不管怎么样，就在楼底下集合。

拉歌，是部队最流行也是最有特色的娱乐活动之一，是军营一道特有的风景线，甚至还是军营的专利品。不论是军训的内容之一，还是这些业余军人伪军官显摆的手段，总之，当把定型、队列训练等传授给新兵们的同时，在劳累了一天、吃饱喝足之后，夜幕降临、满天繁星之时，再把拉歌也传授给新兵，让他们全方位真真正正做一回业余军人，也很拉风。

真的很拉风，底下坐着一群血气方刚、最好争斗的初生牛犊，一旦被“拉”上，情绪马上被“煽”起来，不消一个回合就能热血上涌。不论是五音不全的还是不爱热闹的，只要置身其中，听着此起彼伏的吼声，有板有眼的节奏，声嘶力竭的嘶喊，都能血脉喷张，热血沸腾，会情不自禁、不由自主拉开破锣嗓子卖命的拉起风来。

由此可想而知，要让这些学生拉起风来，不仅容易，而且绝对够疯。最终的输赢也不在于谁是否“跑调”，而在于谁嗓门够不够大，谁的吼声大谁便是赢家。虽然没置身军营过，但电视里或多或少总是看见过几次的，而且又不比白天训练辛苦，刚集合完毕，大家就摩拳擦掌起来。尤其是男兵，输了一天了，很想晚上扳回一局来。女兵却毫不示弱，颇有些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很想乘胜追击，再打个大胜仗，留作纪念。

不过军歌大家都不会，还是得先教。但这不要紧，磨刀不误砍柴工。现学现卖，才更显得公平。二连的罗连长似乎嗓子不错，大家都坐好之后（至于这坐，就实在没必要像正规军那样正式，分成放凳子或者啪的一声坐下，只要坐下后整齐规矩就行），罗连长就放开嗓子，先献唱一曲，《小白杨》：“一棵呀小白杨，长在哨所旁；根儿深，干儿壮，守望着北疆；微风吹吹得绿叶沙响罗喂；太阳照得绿叶闪银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