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就是一个宫女,可是我是皇上身边唯一能呆满三年的宫女,如果不是你,皇上也不会把我调走,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离开乾德殿。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错失任何一个同皇上亲近的机会!”她恨恨的看着我,从她第一次见到皇上时,她不想就当再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女,等到外放之年草草嫁人了事。为此她的心变的不在善良,为此她不惜踏着她好姐妹的肩膀向上爬,甚至接受了那些让人反胃的阉人的蹂躏。她捏紧了拳头看着我。
“你恨我?”我有些明知故问的问,却问的云淡风轻。
“对,我恨你!”她郑重的咬着牙说。
“为什么?”我正好以暇的拾起了身边的团扇,一边轻轻摇着,一边看着她,嘴角甚至露出了笑容。
“你昏迷的时候皇上一下朝就来探你,甚至把自己的寝宫都让给了你,在你昏迷的时候皇上亲自为这里提了名,清漪居;你不知道,你在昏迷时,皇上看你的眼神有多眷恋,多痴迷,我自认我长的不比你差多少,而皇上从来没有多看过我一眼!不知道你除了这张漂亮的脸蛋还有什么让皇上着迷的地方?”她一字一顿的说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而我脸上的神色依然不变,她慢慢的靠近我继续说:“我倒要看看要是你没有这张脸,皇上还会不会那样痴迷的看着你!”她突然将发上的簪子取了下来就想往我脸上戳,由于腿伤还没好全,没有完全避开,脸上依然被划破了。
“救命,有人要行刺。”我在躲闪之余放开声音叫了起来。这时院里的人都被惊动了,我一边忙着左右躲闪,一边嚷了起来,她呆了一秒钟,看见我脸上的伤口似乎是在鼓励她。又疯狂的向我戳了过来。在我闪身躲蔽的刹那她一个收势不及,我被她推下了石头,整个人落入了水中。
在落入水中的刹那我的嘴角依然带着微笑,她不明白,在她把我推下去的瞬间,她就已经切断了她所想要的一切。我并不是善男信女,只是因为我深知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没有人在乎你的身份是什么,只有人在乎你是否得到皇上的宠爱。初夏的池水并不温暖,反而寒冷的刺骨,看着荷叶慢慢离我远去,几尾锦鲤游过我的指尖,我安心闭上了眼睛沉了下去。我从来就不会水,而我知道他一定会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信任他,还是宁愿深深的相信了。
“皇上不好了,何掌赞溺水了!”一个太监一路狂奔,不在乎自己的帽子已经跑掉了,并且一边跑一边叫着冲向了御书房。
“你说什么?”那太监还没进屋就被皇上堵在了门口。他的声音冰冷的问。
“皇上,何,何掌赞溺水了!”那太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那个神祗般的男子眼神顿时变了,变得有如天塌了一般。再顾不得什么只是飞似的掠到那间小院,岸上一群太监慌的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女子站在岸边嘴角带着冷酷的笑,嘴里凄厉的说着,你死了吧,看你还能怎么迷惑皇上!他的心沉了下去,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在那莲根盘错的深处他觅到了那抹白色,一把抓住她已经没有知觉的手奋力划向水面。
“清漪,漪儿!你不能死,快醒醒!”那个男子努力的保持着冷静,用力拍打着地上女子已经苍白的脸庞。看着她嘴角那抹宁静的笑容,似乎这样的结局才是她最好的归宿,他的心,痛了。痛的不能呼吸。
“快传御医!”他看着眼前没有生气的女子没头绪的喊着。
“皇上,何掌赞应该是因为溺水时间过久被水堵住了呼吸,应该先把水弄出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一个侍卫突然开口了。那个有些焦虑过度的男子急忙压着女子腹中的水。不知在我吐出多少水以后我的意识从原来的黑暗中转醒。
“我……”我试图说出一个字,可是好难。心中只能想,自己真的很对不起这个躯体,让它受了那么苦楚。身边那个焦急的男子看着我悠悠转醒,欣喜的好像一个孩子,我看着他慢慢拉出一个笑容,手试图想抬起,却还是很沉重。
“清漪,不怕,有我。一会让御医给你看看,乖乖的。”他抱起浑身湿透的我进了屋。我才在恍惚中发现他的衣衫也是湿的,难道刚才是他救的我?屋中早有一盆热水,两名陌生的宫女,穿着浅绿色的衣服,看来是新近的小宫女吧。在水中祛走了寒意,我似乎好了许多。沉思着那是他焦急的容颜,我的心微微的颤了颤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躺在那张厚实又柔软的锦床上御医一拨拨的来了又去,只有一个结论。我轻度溺水,只要调养几日再服几剂驱寒的药就可。
往后皇上就把御书房搬到了清漪居,索性就在我的床边搭了个台子在上面批阅奏折,偶尔看看他身旁的我。我就向一直猫一样的蜷在他身后,我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敬业的好皇上,每夜他都会看奏折看到很晚,然后就是和衣躺在我身边,看着我。可是我们从不说话。那驱寒的药没有让我好起来,只让我越来越虚弱。就连人人打扇的三伏天,我依然觉得寒冷,把整个人包在被子里。御医来了很多次,也换了很多个,却始终看不出我究竟有什么不对,只是更精细了。
“我,我想出去晒晒太阳。”从被子里伸出那双躲的因苍白而显得透明的手,我轻声而迟疑的说。他抬着手中的奏折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我,过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感觉他有说不出的轻松。
“我还以为漪儿不会再理我了,我还以为你在恨我。”他轻轻抱起单薄的我一边把我身上的锦被裹好,一边轻声的说,我看着他,他的眼眶微微的有些红了。我则笑了起来,笑的如同三月的桃花,努力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的在他的脸上刮了刮。
“羞也不羞?”我轻声笑着说,心中却是一声谓叹,我就算恨你又能如何?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的笑就开始感叹。
“你第一次这样对我笑,很美,很美。我会记得一辈子,无论我们有多老,无论你在哪里,都记得。”他有些感伤的说,我听在耳朵里心沉了下去。依然还是那块石头,他抱着我坐在上面。从那次以后我再没见过思兰,我不想问,也没有问的必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