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管怎么说,良清只是一个忠心的侍从,他不想在他面前卖弄自己的学识让他难堪。
况且,时候也不早了,若是争论起来,不知何时司韶才能得个安静,上床休息。
——————————————————
“良清,我没事的。”司韶出言为好友解围,“是我让庞雷这么做的。老人们说的,可不只是头发里含有人的精气,他们不是说,指甲里也有吗?咱们还不是按时候照样得剪指甲?况且,我听庞雷说过,这头发太多太长,反而会吸收身体里其他营养。剪了也好。”
“大公子,”良清又看向司韶,“那,您的身体——现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啊?”
“这你放一百个心,你家公子啊,还是他原来的——咳咳——嗯,那病,并未添其他病症。”庞雷努力想让良清放心。
“那,您在府里安心调养就好,为什么——要让庞少爷对夫人说您生了会扩展到全身的重病,还让少夫人和二公子带上那么多礼物去安国?”良清依旧不解。
“这——这,时候也不早了啊,你家公子虽说没得要命的大病,可也得需要休息啦,咱们,先问道这里,剩下的,以后有机会再问吧。”庞雷张开双臂,拦在了司韶与良清中间。
“大公子?”良清用带着询问的目光望向司韶。
“良清,今天大家都累了。你去休息吧。都是阿雷——哎——”司韶叹气,都是庞雷见着安国近在眼前,没忍住他那颗想炫耀自己发明的染发膏的心啊。
——————————————————————————————————————
“那,公子,属下,就先退下了。您好好休息。若是需要,我就在您隔壁的房间。您直接喊我就好。”
“嗯。”司韶点头应允。
“那,阿韶,你歇下吧,我也不耽误你休息了。”一旁的庞雷见状也忙不迭的脚底抹油,逃得飞快。
小小的旅社房间,终于安静了。
经过这一番争论,司韶也不似原先那般睡意浓浓,反而神思清明了起来,怎么也不是个睡前的困顿状态了。
他想起几日前在自己的卧房,庞雷为自己诊断时的情景。
“阿韶,你的身体——我看不出什么异样。你的所有器官,都处在一个健康的状态。”
“那,我为什么——”司韶听到自己的身体并无问题,心中狂喜。
“恕我失礼问一句,你,之前,有没有——”庞雷的神色却并不轻松。
“从来没有。”司韶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事情的经过是这样,你看我说的和事实有无出入——”庞雷开始大体描述司韶的发病经过,“你与你的新婚妻子从娘家回来后,高烧不止。后来,吃了不少姜汤与退烧汤药,把烧退下来后,你才发现自己——”
“嗯。”庞雷复述的,与完全符合事实。司韶低着头表示认同,别开眼不去看庞雷。
“那,你吃了这么多双角兽熬的汤药,可有一点好转的迹象?”庞雷倒是没有一点戏谑的表情,仿佛司韶的病就像人人都可能得的伤风一样稀松平常。
“有,但是——我觉得,倒不是这汤药的作用——而是——”
“而是?”庞雷好奇的挑眉,“据我说知,这双角兽是忠贞之兽,把它的角磨成粉,确实有治你这病的奇效。你反而觉得,对你效果不大?”
“是,这汤药起到的效果,还不如——不如——总之,我现在的这一点好转,也可能是这两种——两种缘由,双管齐下起的作用吧。”
“不如什么?”庞雷开始好奇了,他想知道,到底是何灵丹妙药,竟比号称治这病最好的双角兽的角还有效果。
“总之,就是——哎,你别问了。”司韶原本低着的头这下因为不好意思而更低了。
“哎?你耳朵红什么?”庞雷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我是大夫,又不是专爱打听别人家秘辛的长舌妇。我问你,是为了治好你的病。你放心,我谁也不会透漏。”
“好吧,”司韶任命般的长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是,我夫人,叶幸。”
“她?她懂医术?她怎么能比双角兽的角更管用?”庞雷第一反应觉得司韶在逗他。
“这,我说了,你还不信——”司韶无奈。
“等等,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庞雷突然一脸正色道,“你第一次出现症状,也是与她有关吧。”
“唔——也算吧,我和她,恩,之前,闹了点别扭。”
“什么别扭?”庞雷追根究底。
“这,也与治病有关?”司韶并不想把如此私密之事讲得如此细致。
“非常重要。很可能,这就是治好你的病的关键。”
司韶无法,只得将五个月前与叶幸在叶宅经历的那番的详细地说给了庞雷听。
“这么说,你是被你自己的妻子——嗯——反抗——然后,你们两个就开始闹别扭,再然后,你就病了。”庞雷用一句话精准的总结道。
“——也可以这么说。”
“然后,又因为,你那举世无双的小妻子对你有点好脸色,你觉得你俩距离拉近了,你的病就有些好转的迹象了。”
“你要非得这么说——”司韶因为私密就这么被多年的好友说破,有些结巴了。
“你这是心病。经年累月,日夜操劳,平日就思虑太过。这又遭受重创。所以,这又羞又气。身体,才会一蹶不振。”庞雷作出结论。
“我自己大概也猜到了。”
“你这病,药石无医。心病,还需从心上医。”
“从心上医——”司韶喃喃自语,下意识地复述着庞雷的话。
“我看,你这病根,在你这好妻子身上。”
“那,你怎么能让她——”
“若是你见她为你拼尽全力,是不是心里就会舒服些?”
司韶低头不语。
他知道,会的。
只是看着她为自己端茶递水,为自己忙里忙外,他就会感到满足。
可是,这也许只是因为,她在尽她作为妻子的责任。
只是,因为责任。所以,她才不得不照顾自己。
司韶不由得想起了在叶府的那个让他感到慌乱、愤怒、与心痛的午后。
叶幸握着那竹筒泫然欲泣的样子。成了他最不想回忆的噩梦。
可是越是不想回忆,那情景,反而越发的清晰。
在他一人静坐着闭目沉思时,常常时不时地又浮现在眼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