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妮坐回车里,垂头抵着手垂在方向盘上,她冷静几秒,赶紧把车停在一边,空出车道,小白在后面呜咽挣扎着想出来。
她回神想解决办法,这里没监控,车也没装行车记录仪,若叶沣诬陷她毫无办法,按照叶沣德行肯定不会罢休,向章封解释,他未必会信。
薛嘉妮脸色煞白,拿出手机打给杨玲,她现在脑子一团浆糊。
“喂,嘉妮?”厨房,杨玲颠勺煲汤。
“玲子,我好像闯祸了”声音颤抖着,手抖得不像话。
杨玲里面关掉火,见许阳还在睡觉,走到阳台,关上门问:“别怕,有我在,你先说”
压抑终于有了出口,薛嘉妮一五一十把发生的事说清楚。
“等等,你其实并没有撞她”杨玲抓住重点。
“可这里没有监控,没有人能证明”薛嘉妮看向周围,除了树木,这里空无一人。
“你忘了,我是律师”杨玲安慰她,根据薛嘉妮描述,她心里大概有底。
“你先下车看看车头,拍下来作物证”杨玲逐一给她分析。
对了,撞上重物,车头有刮花印迹的,薛嘉妮脑子顿时清醒。
打开手机电筒,车头完整毫无刮痕,她根本没撞叶沣!
拍了照,杨玲又说:“明天先找章封谈谈,探探口风他们是否追究”
“那他们追究呢?”薛嘉妮握紧电话问,声音哑着。
“那就是我的事了”杨玲忽而笑了,自己好友出事,她自然全力帮助。
“你们明明快结婚,我还给你添麻烦”薛嘉妮吸了口冷气,指甲扣紧肉里。
“你又没犯错,倒是叶沣手段毒辣”杨玲远望,南溪河河水波光粼粼的。
“还有,就算我不能解决,还要沈宥白的”他的能力,定能帮她的。
“我不太想麻烦他”薛嘉妮极小声说,她自强惯了,一时间不习惯倚靠男人。
“别自己硬撑,有时候靠靠男人没什么”杨玲劝她。
“嗯”薛嘉妮回声。
挂了电话,心里没那么怕了,后座小白挣脱口袋,往她手上舔,水灵灵的大眼睛好似在安慰她。
薛嘉妮重新开车,去宠物医院。
小白的病,她很担心,虽然很糟心,但她不能胆小畏缩,毫无章法。
赶在宠物店关门前,薛嘉妮把小白送去。
“医生,它怎么样?”薛嘉妮见医生一边给小白检查,一边摇头。
“老狗,活不长了”瘦瘦高高的医生叹息。
“怎么会呢,它前几天很精神的”薛嘉妮大受打击,小白8岁,可精神一直很好。
“你们不好好养,能活多久,喂的什么东西?”医生脾气上来,拿出化验单。
薛嘉妮拿起看,病单上写着二硫化物中毒。
怎么会呢?她一般喂狗粮或者挑剩的肉。
“怎么会二硫化物中毒?”薛嘉妮抬头问,眼里是难以相信。
“狗要忌口的,你们拿洋葱喂它,引起中毒”医生叉腰,脸色难看,要不是看她是女人,早想骂人!
洋葱,她根本没喂过。
“那怎么办,能救吗?”薛嘉妮今天心慌的厉害,一件一件的事突然找上她。
“洗胃输血,再留院观察”医生冰凉开口,指着缴费口让她加费用。
治疗床上小白呜咽低吟,气喘急促,薛嘉妮心疼不已,她低头摸了摸它,给它加油。
“没事的,马上就好”说完,按照医嘱缴费。
薛嘉妮坐在门旁椅上,瞧着医生给小白输液,半截指头的针尖扎在它前腿,腹部心跳一颤一颤,证明它还活着。
不知道等多久,薛嘉妮摸出兜里手机,她住家里怕父母担心。
“妈,我晚上有事,会回来晚,你们别等我”薛嘉妮小声说话,怕吵醒小白。
“啊?跟朋友吗?”薛妈妈想去上回她爸提到的人,捂着嘴笑。
“不是,是我自己有事耽搁”薛嘉妮望着小白解释。
“哦,那可不能太晚了,注意安全”至从车祸后,两老口必定嘱咐她的。
“嗯,知道了”薛嘉妮送了口气,放下手机垂头发愣。
明天,不知道章封会不会见她,也不知道明天会闹得怎样。
叶沣是南溪富商的女儿,骄横跋扈不好惹,但因为追求章封她与她结了仇,吃了不少苦果。
夜色沉沉,室内小狗“汪汪汪”声与“喵喵喵”的猫声交响,花盆里的薄荷在空中散发清香,她揉着太阳穴眼皮一跳。
手里一松,电话掉了下来。
薛嘉妮俯身捡起,这时沈宥白打来电话,她犹豫很久,等到医生从治疗室出来。
“你的电话”医生提醒她,她才反应过来。
“喂?”薛嘉妮轻声说。
“怎么这么久接电话,一走就忘了我了?”那头沈宥白坐在灯下,伏案写资料。
“没有”薛嘉妮听见熟悉声音,心中一软,心里忽而委屈。
她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出现在她身边,渐渐影响她的习惯,上回有桃林相解,这回他远在北京,分身乏术,不能让他分心。
“声音不对,你怎么了”沈宥白立马察觉她的变化,皱眉问她。
“感冒了,声音浑浊的”薛嘉妮眼中起雾。
“真的?”沈宥白将信将疑,他侦查能力一听就不对。
“难不成骗你”薛嘉妮抽了抽鼻子,转头向外。
“骗人是小狗”沈宥白随口逗她。
“你才小狗呢”薛嘉妮气笑,心情忽然好了点。
“出了事别瞒着我,万事有我帮你担着,别逞强”沈宥白低声安慰她,他声音粗狂冰冷,此时难得温柔,让声控的她怦然心动。
“嗯,你早点睡吧”薛嘉妮闷哼点头,眼看太晚了,他第二天还得演习,不能打扰他。
“好”
薛嘉妮以为他要挂电话,刚想挂断,听见话筒传来“啵”的一声,霎时脸颊绯红。
北京酒店,沈宥白脸色红润,他拿着手机傻笑,暗骂自己傻气。
跟个楞青头似的,她不主动,他反而慌了,更想逗弄她开心。
丢下手机,他站起走向窗户,北京灯火通明,长安街上车影颤动,繁华高楼鳞次栉比,风吹来热气流,闷热的很,他解开最上衣扣散散热。
想起刚才,薛嘉妮语气太不对了,脑中一转,他又走回去拿手机。
第二天,小白留宠物院观察,薛嘉妮回去上班。
一大早,田恬换上护士服赶来诊室:“大新闻,大新闻,你听不听”
昨晚守了小白半夜,薛嘉妮脑袋晕乎乎的,倒了杯咖啡醒醒瞌睡,她问:“说吧”
“昨晚啊,我听妇产科的小护士说,新来主任女朋友流产了!”
“铛”的一声,薛嘉妮手里杯子应声坠落,她拉着田恬问:“流产!怎么会?”
除非是叶沣不想要孩子,不然,那种程度不至于流产的。
“你的手,不烫吗?”田恬抽纸给她擦,她手上身上全是滚烫热咖啡,上头还冒烟呢。
“你确定吗?”薛嘉妮拉住她问。
“我能骗你?除非妇产科小护士报假情报”田恬皱眉,她不是挺讨厌神经科主任吗!
薛嘉妮陡然松手,心里慌的没主意了。
上午8点,病人不是很多,薛嘉妮窝在诊室发呆。
“薛医生,薛医生”门口有人喊她。
薛嘉妮回神,正见熟脸的护士跑过来。
“怎么了?”见她脸上着急,她拉着人进来。
“外面有人闹,说你找你”小护士吞了口唾沫,气喘吁吁。
“谁啊!”田恬转身要去看。
“医闹,带头的男人嚷嚷说你害人精”
“有没有搞错,我们是牙科,怎么害人”田恬撸袖子准备出去。
“你别出去,先报警”薛嘉妮知道是谁,凝神安排。
是祸躲不过,该面对的她面对。
走出去,门诊大楼围着一堆人,其中一个黑衣男人扯着护士叫喊,他身后一男一女怒目唾骂,许多病人候着看热闹,其他男人站成两排挡住门口。
口腔主任跟他们交流,奈何他们不领情,嚷嚷着找薛嘉妮。
“我在这”薛嘉妮往前,围观的人让开一条路,她来到他们面前。
“你干嘛出来,回去”口腔主任喊她。
薛嘉妮摇头,娇小身姿丝毫不畏惧。
“你就是薛嘉妮”大金链子男人,从黑衣男人身后上前。
“是”薛嘉妮肃然。
“啪”的一声,“啊”有人尖叫,薛嘉妮脸颊青红,嘴角流血,掉在白大褂上。
“你胆子挺大啊,让我侄女流产”男人是叶沣亲舅舅,叶亨,人身量与她同高,眼睛狠厉的瞪着,手“啪”的又一掌。
“你们干吗?有没有王法”身后唐浩冲出来,挡在薛嘉妮身前。
“你是谁,赶紧滚”男人见唐浩不动,手一挥,其他男人蜂拥而至,扑上来打唐浩。
“唐浩,你别犯傻,你们别打他”随后杜莼跑来,拉着打唐浩的人。
“唐浩,你走开”薛嘉妮见他们拳脚厉害,他根本挡住。
“给我打,尤其那个女人”叶亨使唤人打薛嘉妮,脚下踹人,唐浩死死的护着她,不让那帮人靠近。
薛嘉妮脸疼很疼,头磕着地,头晕乎乎的,手上脚上全是伤。她被唐浩护在身后,她尚且如此,那唐浩只能更严重。
耳边是哭声,打砸声,薛嘉妮脸肿着,躲闪之间眼睛瞧见黑白警车赶过来。
“警察来了!”不知谁在喊。
“住手!停下!”一群警察扣住闹事的人,叶亨冷哼一声,站在他们跟前嚷嚷:“你们别拦着,我跟你局长说”
说完,想去打电话,一个清秀警哥拉下他手机,大吼:“医院闹事胆肥啊!人是我们局长派的,全给我带走”
薛嘉妮舒了口气,嘴角疼的抽抽,衣衫褴褛凌乱不堪,唐浩还护着她,身上全是伤。
她突然内疚,尤其是看到杜莼狠厉抛开她,搀扶着唐浩时,内疚到痛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