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炎煊回以一笑,纵是无言却又胜却万语。
“王爷该不会就只为问浓雾一事放着佳人不顾,跑来看我?”长风挑了挑眉,笑容有些顽劣。
“嗯,确实还有一事相求。”
“王爷尽管吩咐,长风能办到的定当竭尽全力。;办不到的也会想法设法敷衍。”
赵炎煊一怔,这说话的调调怎么听着有些熟悉啊?!
“哦,一个不小心近墨者黑了。”察觉到自己失言,长风有些不好意思的扯唇一笑。
“呃,无妨。”虽然他没有明说,赵炎煊也知道他嘴里的墨指的是谁了。
“如果长风所猜无误,王爷定是为了想让钱小姐拥有实体一事前来。”
“是的,你能帮我吗?”
“王爷言重了!”长风面露不悦,“王爷的事便是长风的事,岂有不帮的道理!”
瞟了眼赵炎煊那急欲求解的神情,他转身走到窗前,远望着微微泛白的天际,缓声说道,“一个生魂想要再次拥有实体,就得另觅宿主。换个说法就是借尸还魂!既是借尸,那么寻找哪家阳寿将尽女子做宿主便是最先需要解决的疑问。而且这件事的整个实行过程必须要快,要隐蔽。既不能让那姓江的老东西知道,同时也不能惊动地下的鬼使与天上的神差。擅长借尸还魂本是天地所不容之事……”
默了一下,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他倏地转回身看向赵炎煊,“探知谁家有阳寿将尽女子一事就将由长风去办吧。长风定不让王爷失望。”
看着他,赵炎煊最终点了点头,“谢谢你,长风。多加小心。”
九王府出了兔妖伤人一案,兔妖在被皇帝下旨投入虎宠之际被九王爷一箭射死之事,一夜之间像是长了翅膀般传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一时间,人人谈及九王爷不是摇头就是叹气。唉,这位有着倾城容颜的王爷,怎么就活得如此跌宕起伏呢?
——“我猜啊,一定是王爷长得太妖孽被妖精给盯上,迷了心智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恼皇帝动怒!那只兔妖还真是死得大快人心!”
——“如果真是迷了心智,又怎么会亲手箭死对方?依我看啊,那只兔子精应该是真心的爱上了王爷,为了不拖累他才故意不躲开那箭的。”
——“兔子也会有真心,你是想笑死我吗?哈哈哈哈……”
——“唉,这有什么好笑的。这个世上有一些人就是活得不如畜生。”
太阳西落,又是一天过去了。
听着马车外关于自己的八卦,赵炎煊除了无奈的一笑而过外,别无他法。
匆匆回到王府,他将长风所提供的宿主挑选人全部排查,剩下的自认为满意的人选名单摆到钱蓉的面前。
“我亲自求证过了,这两位都是香消玉殒的美人儿。蓉蓉,你快挑一个自己满意的做为宿主,用以还魂。”语气里难掩的兴奋与期待。
美人儿?钱蓉秀眉微微一蹙,嘀咕:“比我还美?”
在大概的瞟了眼画册后,她伸手指了向其中的一个,果断的摇头:“这个不要!”
“为什么?”赵炎煊不解。
身后的白林与墨夜同样不解。
这位可是王爷辛苦奔波一天后找到最为满意的啊。
“你们这里习惯称年轻女子为姑娘,而她又姓花。嗯,花姑娘,花姑娘……怎么听怎么怪怪的。我不喜欢!”
“花姑娘?并无不妥之处啊?”赵炎煊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个称呼怎么就怪了。
“那是鬼子……”一顿,哎,跟他说小鬼子犯我中华的事,无异于浪费口舌,说了他也不会信。秀眉皱了皱,她凭借着自己的聪慧,很快便找到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我姓钱,她姓花,若我借了她的身体,我俩合为一体不就变成了花钱?花钱、花钱……跟没钱一样,怎么听着都有种八字相冲的晦气感觉。”
面对着这个理由,赵炎煊、白林及墨夜三人除了面面相觑外,无言以对。
“这个我也不喜欢!太小了,才十五岁,而且这身材一看就知道基本上是替国家省布料的那种了。我怕我会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种落差感从而露了馅……”
宠溺的轻摇下头,既然她不喜欢,那便作废了吧。
转手将那两副画像交给白林处理,赵炎煊冲着钱蓉微微一笑,“不急,我再找便是。反正每天都会有人死,定会遇上最为合适的那具尸体。我先去眯会,着实有些困了。”
事实上,他何止只是有些困了,根本就是困得两只眼睛都是强撑睁着的了。昨夜因大悲大喜而未曾合眼,今天又拿着长风探寻到的讯息不停的奔波排查证实,纵然真是铁打的,也经不起这样折腾。
“好。”钱蓉很是体贴的轻轻点头。
夜深了,万籁俱寂。
“醒醒。”
“你醒醒。”
轻柔的女声传入耳,赵炎煊睁开因睡眠不足而泛血丝的眼。
“快醒醒。”伴着一道轻柔的呼唤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衣飘飘长发遮面的女人,她正伸手缓缓的朝他探来。
“!!?!!”一个机灵,他当即睁大眼,身体更是在一瞬间如弹簧般跳出被窝,落到一侧,俊颜微白而紧绷,“你……”
白衣飘飘的女人一愣,收回手撩开垂落遮面的长发,露出一张宛若九天仙女的脸,“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赵炎煊俊脸微微一涨,摇头:“没有。只是有些吃惊罢了……我没那么胆小。”
瞥了眼他一眼,钱蓉的神情突然落寞了几分:“也是……这大半夜的被醒来就看到面前站着一只鬼,哪有不吃惊的道理……在此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就成了一只女鬼……”
“生气了?”敏锐的察觉出心上人的情绪变化,赵炎煊急忙关切问道。
红唇一嘟,“没有!”
心上人生气了,当然就得哄!
赵炎煊单手支着下巴,静默一会儿,语气温柔的开导着:“你的头发很长,又是披散开来的,再配着这一身白裙……夜半时分,看起来确实是会有几分阴森,不如你把头皮扎起来试试?”
“除了马尾辫,我根本就不会绑你们这里的女子发型啊!要是会的话,我还会让它散着吗?”
“坐好,我帮你吧。”
“噫,你会绑?你有帮人大绑过?”
“不会,也没有帮任何人绑过。但我的学习能力还是可以的,很多事情都是看一眼就会了。所以,绑头发这种事应该是难不倒我的。”
“……你不吹会浑身难受吗?”
不想事实再一次打了她的脸,这家伙在再纸上大概的勾画出于街市看到的当季最为流行的女子发型后,便当真依葫芦画瓢的给她绑了个看起来挺像模像样的。
望了眼自己借着月色投落到镜子里的影像,钱蓉感觉被无声的嘲讽了。天啊,这家伙的学习能力哪是还可以啊,分明就是强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见她一直揪着一摞头发嘀哩咕噜的,赵炎煊肃了肃脸色,很是认真的问道:“对了,还没问你呢,这大半夜的叫我起来做什么?是不是因为前夜投怀送抱,激动之下难以成眠,想重温?”
“什么……?”一时硬是反应不过来。
“来,”在她犯愣之际,赵炎煊突然向她张开双臂,俊眸魅惑如丝,薄唇轻启,“我自我牺牲点,再给你抱一下。”一顿,补上一句,“习惯了应该就不会失眠。”
嗬!钱蓉吓得倒退一步,同时额头处落下数条黑线,拜托,谁要习惯啊?!
见她迟迟不予配合,赵炎煊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怎么,害羞了?”
“呵呵……”害羞你的头啊!你不觉得你很幼稚吗?姐可没有那个兴趣陪你玩这种小朋友过家家的游戏!!幼稚加弱智!
“那么——我也就只好勉为其难的主动点了。”张开的双臂环住她,却在下一秒僵化。俊脸也是挫败的一沉。
该死的,他居然忘了她现在只是一个生魂,在月光照射不到的情况下,他根本就碰触不到她。
感觉到他的尴尬,钱蓉噗嗤一声轻笑起来。
自感丢了脸,赵炎煊轻别过脸一边假装在看夜空里到底有几颗星星,一边故作漫不经心的问:“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呢?”
“是哦,被你这么一胡闹,我都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埋怨的瞪了他一眼,钱蓉伸手指向窗外,“我听树上的小鸟说,南边后山山坡上的昙花开了,我们快去看!昙花一现,晚了就怕看不到了!”
“听小鸟说?”
“是啊,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做鬼也有做鬼的好处,可以听到许多做人时听不到的声音与听不懂的自然语言,比如鸟啼虫鸣风的愤怒雨的咆哮等,嘿,你去不去看啊?!”
“好啊。”
不过一会的时间,俩人便出现于南边的后山的山坡边。
果真如钱蓉所言,那里的昙花开了,在月色的照映下漫山的白,与天上的星星互眨着眼睛,和着凉人的深秋夜风,美的让人有种误入仙境之感。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美!”花丛中,钱蓉回眸问向身后之人。
浩瀚星空下,漫山昙花中,清冷月辉里,一个不经意的回眸浅笑,刹间撞进了赵炎煊的心,让他在这一刹间忘了天地万物的存在,眼中只剩下了她。
目光灼灼的盯着她,轻声道:“嗯,特别美,比谁都要美。”
钱蓉怔忡过后,脸一烫:“……答非所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