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
一早,慕容楚遣了管家去城中的悦来客栈请了云泽进俯。
“王爷,你决定了。”
慕容楚压下心中的不悦,平静的说道“是的,本王决定了,选母妃。”
云泽阴戾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不后悔?”
“不后悔。”
“好。王爷请将俯中人都遣到院中集合。”
他又岂会不知他们打的如意算盘,昨夜乔木杨的相访,他早已知晓。只是任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云泽会以毁灭为代价吧。他实在控制不了的想要大笑。母亲,我现在真的是佩服你的高明了。
荣叔将所有的下人都集中在了院中。远远的,子言夜护着冷月离徐徐的走了过来。
俯中下人皆胆战心惊的看着檐下散发着王者之气的二人,慕容楚的霸气云泽的阴历无形中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气流,笼罩在院子的上空。
云泽怡然的在众人身前缓缓的跺着步子。完全不似他的一句话便能定生死,却像是看一出戏似的那样散漫那样悠然。
终于绕着所有的下人都过了一圈后,他将眸子定定的放在了远远站立的冷月离身上。两人隔着些许的距离静静的相望着。没有人知道,这一刻,他的心正做着垂死的挣扎。他想要在她脸上找到一丝的情意,却终究是枉然,那双眸子平静的仿似路人。心终于再一次的死寂。
蓦然转身道“王爷,俯中的人都在吗?”
慕容楚看了眼荣叔,这俯中有多少人他没有荣叔清楚,见荣叔轻轻的点头,他亦重重的点头道“是的,都齐了。”
“最近俯中好像有客造访吧?”
慕容楚促了眉,因知道他对泪落的熟悉,故特意嘱咐荣叔略过紫衣和泪落。
“荣叔去请了泪落公子过来。”
“不必了,我来了多时了。”
泪落舍了身后的紫衣,从隐身的槛处走了出来。
“皇上,他怎么样了?”走至云泽身边时,终是忍不住相问。
云泽看着他纠结不平的脸,想着他曾经的风华绝代,心中委实有着不忍。原来不伦的爱也可以这样极致。“你很快便能见到他了。”
泪落狐疑的看着他,什么意思?难道他还要将自己押解回宫?云泽不去理会他,手腕翻处,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便拿在了手里。蓦的对准泪落的心口处,狠命一刺,血便喷射而出。
慕容楚见他所为,早已飞身上前,右手为掌左手为钩,想要推了泪落抓住云泽执刀的手。
“你不要容太妃的解药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是他?众人将不解的眸光看向泪落,血滴在地上混着尘土成了一淌暗紫。他不是当日的乞丐吗?一直以为王爷已经打发他离开想不到却留下了祸害。众人又暗自虚了口气,即然凶手找着了,那么自己的命总算得保。
“为什么?”
泪落迎着蓝天的阳光,仿似看到了慕容洛苍白的笑脸,原来一切都在他人的算计中。洛,我来陪你了,他终于听明白了适才云泽的话。是的,他很快便可以见到他,洛。
“洛。”
泪落迎着天空中的那抹笑颜,向身后直直的倒了下去。
子言夜早在云泽抬手的瞬间,就张手遮住了冷月离的眼,空气中的血腥味飘散着,只有荣叔快步上前接了泪落胸口的血,往兹宁轩走去。
秋心,亦快步的跟在身后。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慕容楚想到了皇兄的托付,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他在乎的人他都保护不了。
“因为你要解药。”
多么残忍的话。有时候直接杀一个人远没有一个人为你而死来得痛苦。慕容楚看着倒在地上含笑的泪落,忽然就明白,他想的多天真,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是魔鬼,他不会给任何人快乐的权利。离儿,他抬首,看着远处那张苍白的脸。
站着的下人都散开了,胆大点的上前将泪落的尸体抬了去。谁都知道这个人对王爷来说很重要,故机灵点的下人飞跑着去城中的棺材铺去买棺材了。
“王爷,夫人醒了。”
秋心遣了丫头来通报。来不及多想,慕容楚率先转身往兹宁轩去。冷月离亦随着如风跟在身后,经过云泽身旁时,她憎恨的眼神无声的指责着他的冷血。怨恨吗?云泽不屑的笑了,也好,无爱有恨也证明着他的存在。
容太妃饮了莫问天的药后,便睁了眼,只是长时间的躺着,水米不进,人显得特别虚弱。
“母妃。”
慕容楚靠着床榻坐了下来,将容太妃的手握在手心。
“皇儿,一切都妥当了?”
“是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只等母妃大安主持大婚。”
“好,好,皇儿委屈你了。”容太妃探手拂上慕容楚憔悴不少的脸,下巴上青青的胡渣告诉着她,他这段时间的辛苦。突然腹中一阵绞痛,接着便有东西往喉咙处跑。推开身边的慕容楚,容太妃扑在床沿张嘴吐出了一团乌黑的血。
“母妃,母妃。”慕容楚惊惧的上前轻拍着容太妃的背。莫问天见此,忙上前诊了太妃的脉。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慕容楚放了太妃对随后进房的云泽喝问道。
“王爷,稍安勿燥。”云泽了然的看着狂怒的慕容楚,话峰一转,“王爷上呈宗人俯的成亲文书,宗人俯已经批了。”
“我不要听这些。”慕容楚再也忍制不住,一出手便是杀招。云泽接过他杀来的招数,长笑道“郎邪王,本候有意让你双喜临门,何故如此?”
“皇儿。”
容太妃挣扎着起了身,在秋心的相扶下来到室外,看到云泽,便知自己中毒是何故了。硬生生喝止住了几近疯狂的慕容楚。
“小候爷。”
“容太妃。”
云泽拣了一张椅子坐下。容太妃眼见如此,吩咐秋心下去砌茶。
“小候爷,莫为一己之私陷天下苍生于水生火热之中。”
“容太妃言重了,这天下是你慕容的天下,我云泽何德何能能惘顾天下苍生?”
容太妃知他狡言,亦不再相劝。看了眼一旁的慕容楚,复道“皇儿,母妃老了,迟早都要去的,但以天下苍生为重。”
言下之意是千万不要为了她而答应云泽什么条件。云泽听完,邹了眉。
“到底要怎样你才肯给解药?”
慕容楚再次看向云泽。
“你十日后大婚,我定当奉上另一份解药?”
容太妃不解的看向慕容楚,这是什么条件?唯有慕容楚清楚,他所为何来。屋外,冷月离陡的便掉头离去,子言夜亦跟着转身。
“时间如此仓促,只怕来不及?”
“这是你的事,有心岂会不成,王爷?”云泽看着慕容楚灰白的脸,心下好不得意,原来看着别人痛苦是这样的痛快。“对了,若无另一份毒引,太妃只有一月可活。王爷三思。”
说罢,大笑离去。看着消失在转角的白衣,心却又莫名的痛了。
啪的一声,一只杯子被慕容楚摔了粉碎。
“秋心。”
侍候在门外的秋心连忙跑了进来。
“当日,你一口咬定太妃是在听梅轩中饮茶后中的毒,为何此刻又牵连上了泪落?”
秋心咬了咬唇,努力的镇定心神,才迎着慕容楚犀利的眸子,小心回话道“当日回佛堂时只是与泪落公子打了个照面,并无其它接触。奴婢该死。”
容太妃上前摆了摆手,让秋心退了下去。适才荣叔将前院的情况告知她时,她也吓了一跳。若说让她相信真是泪落谋害,那是断无可能,泪落只不过是这场阴谋的替死鬼罢了,只怕十日后的那个人才是真凶。想那泪落为了他慕容的天下不惜自毁容颜,死了都没落个清名。风家好歹毒。
“公子,你真的要交出夫人布置在王俯中的人?”
从回到客栈云泽便将自己关在房中,静静的思考着,云阳的问话打断了他的沉思。抬眼瞧了瞧云阳。谁能料到那个人竟是泪落,可是谁又会知道那柄匕首事先就沾上了真正的毒引,只是份量不足以清除余毒。他只是想让她知道慕容楚越是在乎的他就越要毁去。果如他所愿,今天他们眼里所有的伤他都看到了,开心吗?手拂过心房那依然寂静的仿似荒芜。
十天,十天后所有人都跟着他一起沉入地狱吧。
“云阳,你今夜进趟王俯把我的安排告诉那个人。”示意云阳附耳上去,一阵小声的嘀咕,阴谋再一次的上演。
而另一处,王俯听梅轩悠悠转转的琴声响了一夜。
“你不要去。”
子言夜停下身,转身看着窗前那张泫然欲泣的脸。
冷月离走出门外,抬起头看着他眸中的杀意,缓缓的摇了摇头“你若杀了他,便没人知道另一份毒引。你不能。”(未完待续)